正面、海上、陸地,對蹈冰繞襲的建虜的三面夾擊,終於形成,使建虜震駭、恐慌。

建虜倉促移動,想要遠離海水的炮擊,但對正面的攻擊還在持續,火槍弓箭的交鋒,打得如火如荼。

“貝勒爺,不要太過靠近。”鑲黃旗巴圖魯鰲拜上前勸阻,“小心敵人的紅夷大炮。”

豪格皺了皺眉,抬起手便要揮開鰲拜,繼續他近前指揮的計劃。

但守軍陣地上已經調整好射度的幾十門迫擊炮,再次發出一輪猛轟。

轟,轟,轟!爆炸就在周圍響起,豪格的戰馬,又暴跳嘶鳴起來。

一等侍衛索尼和其他侍衛一起上前保護,才穩住了豪格的戰馬。

槍聲如爆豆般響個不停,衝進木樁陣的建虜不斷被擊中倒下,幾十米長的尖樁陣成了他們難以逾越的天塹。

幾門佛朗機炮以極快的射速,噴吐出如雨的鉛彈,一輪接一輪,徹底壓住了建虜的衝擊勢頭。

轟,轟,轟……海面上的戰船更加靠近冰岸,只有一百多米,又發出怒吼轟鳴,依次射出炮彈。

幾乎是在同時,陸地防線的守軍,趁著建虜遠離大海而靠近陸地,發揮著迫擊炮的最大射程,發射出幾十顆炮彈。

爆炸聲分不出個兒,在建虜的隊伍中迸射出耀眼的火光,騰起一團團煙柱,也掀起一片片死傷。

“貝勒爺,我軍應該撤退。”索尼直言相諫,對於繞襲已經失去信心。

豪格似乎被此起彼伏的爆炸震聾了耳朵,直直地盯著索尼,嘴唇翕張了幾下,還是猶豫遲疑著沒有做出決定。

索尼暗自嘆了口氣,加重了語氣說道:“傷亡太大了,汗王必然不想這樣。您看敵陣之後,兵力有多雄厚。”

提到父汗,豪格的眼珠一輪,恢復了些靈動,眨巴了兩下,望著遠方。守軍的陣地有兩道冰牆,人頭攢動,更遠的地方,還有數千鐵騎已經列陣以待。

豪格終於一咬牙,下令道:“傳令,收兵撤退。”

這仗真的沒法兒打下去了,敵人火力的強大,蓄謀佈置的三面夾擊,使得突破敵人陣地變得極不可能。

繼續堅持下去,不僅毫無意義,還徒然增加死傷。要知道,兩黃旗可是父汗坐穩汗位的根本,豪格心裡清楚,絕不能意氣用事。

號角聲響了起來,如鬼哭狼嚎,建虜開始了撤退,或者說是狼狽的敗退。

先是火槍,再是火炮,守軍繼續用火力殺傷著建虜,一直到兩三里地,才逐漸停息。

冰面上橫七豎八,倒滿了人和馬的屍體。流出的血先還冒著熱氣,又很快變冷,變得粘稠,最後結成了薄冰。

一匹受傷的戰馬突然嘶鳴著勉力站起,蹣跚著走了幾步,無力地倒了下去。這在戰場上看似平常的景象,突然給建虜形成了悲涼悽慘的心理印象。

豪格回頭望著橫屍遍地的戰場,眼神中充滿了不甘、仇恨,以及無奈和痛惜。

這不是他所預想到的戰鬥,沒有鐵騎縱橫、箭雨敗敵,也沒有肉搏近戰、擊潰敵軍。甚至於,他連一個完整的敵人都沒看到。

敵人要麼躲在工事裡,只剩出頭盔和鐵面,以及伸出的黑洞洞的槍口;要麼連人都看不到,只有凌空飛來的一群群炸彈。

憑豪格的見識和智商,顯然並不理解失敗的真正原因。

在冷兵器時代,建虜的戰鬥力差不多就是當時的天花板,連郭大靖也得承認;但與熱兵器的較量中,他們顯然已經落後。

落後就要捱打,這是萬世不變的真理。

時代變了,在郭大靖的全力推動下,這個程序被大大加快,快到建虜沒有預料,快到建虜無法適應。

弓箭射得稀稀拉拉,顯示著建虜已經毫無戰意,扔下一地的屍體和傷兵,在槍炮的追射中,狼狽地退了下去。

在兇猛犀利的火力打擊下,他們所擅長的騎射和武技,完全沒有了用處。那種絕望和無力的感覺,幾乎是從來沒有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