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龍連連點頭,說道:“衣食最為重要,你想得周到,兩樣兒都顧及了。”

其實,採購棉花也不是長遠之計,和糧食一樣,郭大靖在“衣”上也要做到自給自足。

東北種不了棉花,但能夠養羊,羊毛紡織,便是一個解決之道。

另外,郭大靖還從山東聘請了蠶農,引進了柞蠶,明年便要開始較大規模的試驗性放養。

要知道,柞蠶便起源於山東,最適合北方養殖。後世,遼寧省的柞蠶產量佔到全國的八成,全世界的七成。

有羊毛和柞蠶,也就相當於棉花和桑蠶,規模化養殖生產後,會逐步解決“衣”的問題。

郭大靖也不必急於說出,顯擺不是他的性格。何況,剛剛開始的產業,發展得怎樣,還不好說。

而毛文龍也不用這些物資花費多少,也不是他給錢,郭大靖與林家的交易內情,他也不好打聽,裝糊塗是最好的。

林天佑也是機靈的,毛文龍不問,他就不說。郭大靖問的,他便如實回答。

“瓷器在江南賣得極好,特別是——”林天佑看了一下郭大靖,見他神情不變,繼續說道:“紅粉之地。那些詩詞,花魁名伎都是爭相傳唱,最是招客。下一批瓷器基本都是提前訂購,交貨日期定在明年三月三。”

郭大靖笑著點頭,說道:“你們林家倒是會做買賣,又能多賣數月瓷器了。”

本來年底就能運回,卻偏要明年三月三才交貨,吊著人的胃口,還拿著人家的定金。

怕冷落了毛文龍,郭大靖又轉頭對毛文龍說道:“末將那裡有很多瓷器,大帥若是有興致,可去挑選,擺在宅院裡當裝飾。”

毛文龍搖了搖頭,說道:“能賣錢的東西,本帥一個武人,也不想附庸風雅。”

停頓了一下,他伸手拍了拍郭大靖的胳膊,說道:“你的付出,你的貢獻,本帥都知道,都記得呢!”

郭大靖微微一笑,說道:“大帥當然記得。否則,末將在不到兩年的時間裡,也不會從一個小兵,直升到參將。古往今來,恐怕也沒有如此快的晉升速度。”

“那是你的戰功換來的。”毛文龍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並不認為自己是在用升職來償還郭大靖的奉獻。

郭大靖還要再說,毛文龍已經舉起酒杯,笑著說道:“來,喝酒。”

這邊酒喝得挺痛快,那邊也傳來了歡聲笑語。幾個女人也喝了黃酒,還加了冰糖,甜眯眯的,更適合她們的口味。

阿秀淺嘗即止,並不多喝,也不知道她的酒量到底如何。

藤野英和林婉兒,倒是和毛沈氏旗鼓相當。也不是拼酒,就是你一杯來我一杯。

毛沈氏的臉上已經泛起了紅雲,咯咯地笑著,說得更加起勁兒。

說起來,她也是個可憐人,與當時的很多女人一樣,被當成了個物件,送給這個男人,又送給那個男人。

歷史上的傳言:她先是被父親沈世魁送給毛文龍為妾,毛文龍死後,又被送給新任的東江鎮總兵黃龍……

不管傳言是不是實,在古代,女人的地位極低卻是事實。

而毛沈氏久居皮島,顯然並不快樂,也沒什麼朋友。來到大連,突然有了宅院,多了數個能談天說地的女伴,心中的喜悅自是不用多說。

藤野英發出邀請後,林婉兒也有樣兒學樣兒,明後天的安排便定下來。毛沈氏愈發高興,說笑的聲音又高了幾分。

“她們倒是投緣。”毛文龍捋著鬍鬚,笑著說道:“僻處皮島,很久沒有這般開心過了。”

郭大靖笑道:“大帥,皮島偏僻,不如便長住金州。”

毛文龍含笑不語,臉上現出躊躇之色。

郭大靖沉吟了一下,說道:“若是我軍繼續發展壯大,佔領蓋州也不過是兩三年的時間。大帥可藉此,向朝廷要糧要餉,哪怕是隻給器械、硝磺之物也好。”

毛文龍看了郭大靖一眼,輕輕頜首,頗有些意動。

郭大靖繼續說道:“天佑不是外人,郭某也不必諱言。袁崇煥大言欺君,必不得好下場。也不用說五年平遼,一兩年之內,若遭大敗,朝廷必不能容他。”

林天佑也是個機靈的,笑道:“大帥和郭兄若是說五年平遼,某還相信幾分。袁崇煥嘛,書生一個,指定難以成事。”

毛文龍哈哈笑了起來,心中鬱悶沖淡了不少,說道:“本帥也沒那個本事,只能是看大靖的了。”

“五年平遼,誰敢保證?”郭大靖搖頭道:“六年嘛,倒是可以試試。”

一本正經的樣子,卻說著調侃和玩笑的話,惹得毛文龍和林天佑又都笑了起來。

酒過三巡,眼看天色已晚,郭大靖和林天佑便起身告辭。那邊的也宣告結束,幾個女人面帶紅霞地說笑著告別。

“這丫頭,竟也喝了酒。”郭大靖搖著頭,把蓉兒抱進了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