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是國,而不是家天下。皇帝也代表不了國家,郭大靖不是偷換概念,這是後世都明白的理論。

戰鬥還在繼續,郭大靖是為了收復國土,是為了東江鎮軍民,也是為了自己和親人。

建虜連續突破力度不大的阻擊,自以為敵人已經損耗殆盡,越來越無力阻擋其撤退。

但在小黑山的主陣地面前,建虜撞上了鐵板,判斷和結論完全被顛覆,卻已經陷得很深,進退兩難。

阻擊主陣地依然是橫亙於大路,但大路一側是小黑山的延長山脈,有重兵把守。另一側則是片丘陵,同樣有防禦工事,以及強有力的部隊進行阻擊。

索爾諾率部趕到後,立刻便開始組織進攻。但守軍的迎頭痛擊,如同一盆冷水澆頭,使他大吃一驚。

火槍轟鳴,白煙陣陣升騰,密集的鉛彈迎面激射,無視建虜的甲冑,將他們打得血肉橫飛。

地雷在腳下不時爆炸,在騰起的黑煙中,碎石和彈片迸濺,擊倒一個又一個建虜。

索爾諾在丘陵地帶派出了兩個牛錄的人馬,希望重蹈前幾次擊退敵人的成功。但這六百建虜卻陷入血火煉獄,在守軍的強大火力下舉步維艱,傷亡累累。

沒有接到撤退的命令,建虜依然逞著悍勇,不顧傷亡,不斷地向前衝擊。

越來越接近守軍構築的陣地,那是一道綿延的冰雪之牆,牆外立著兩排槍尖閃光、斜指向天的障礙。

轟,轟,轟!突然,陣地上的三門佛朗機炮噴射出密集的霰…彈,幾乎完全封鎖了迂迴建虜的正面區域。

三五十米的距離,密集如雨的火炮發射,給建虜造成了一片死傷,衝擊的勢頭為之一遏。

這還沒完,炮兵在飛快地更換子銃,另三門佛朗機又發出怒吼,激射出無數的彈丸。

佛朗機炮的優點便在於能夠快速更換子銃,快速發射。郭大靖卻還嫌不夠,命令炮兵也採用了火槍輪射的戰術,保證更快的射速。

火炮的阻遏效果明顯,為火槍的再次發威贏得了時間。一排火槍齊射,接著又是一排,將建虜完全阻止在陣地前五十米之外。

與敵人保持在有效射程,利用火槍的威力給予其持續的殺傷,已經是守軍堅定稟持的戰術打法。

儘管重火槍的最遠射程能達到兩百多米,但已是強弩之末,且無法保證精準和殺傷力。

百米之內,甚至是五十米左右,才是火槍的有效射程,準確性和破甲力達到了最佳。

當然,這個距離也在建虜弓箭的殺傷範圍之內。但藉助於工事和刀盾兵的防護,以及身上的盔甲,已經最大限度地減少了傷亡。

這就是戰爭,傷亡不可避免,除非在武器上存在著巨大的差距。比如坦克、大炮、機關槍,對上冷兵器的部隊。

“開火!”張希範大聲怒吼著,幾支箭矢就落在他的旁邊,卻沒有影響到他。

作為朝鮮義兵中的小頭領,在抵禦建虜侵略中奮起,目睹了家園被毀、同胞被殺,他對建虜的刻骨仇恨,此時全部凝聚於射出的鉛彈之內。

看著建虜被擊中胸腹,如同遭到重錘猛擊般,在血肉迸濺中倒下,張希範感到無比的暢快。

槍托頂著他向後頓了一下,即便有專門的墊肩,後座力依然不小。

可張希範卻已習以為常,收槍往後傳遞,又接過一枝火槍,安裝火繩,繼續瞄準。

在廣鹿島經受了嚴格的訓練,郭大靖不因為他們是志願來助的朝鮮人,而對他們有所照顧。

辛苦、疲憊是肯定的,但卻讓朝鮮義士們看到了新的希望,學到了新戰術新打法,對於戰勝建虜的信心也日漸高漲。

不用多,有五六百枝重火槍守義州城,建虜就很難再輕鬆攻破,定然要打得他們屍橫遍野。

每座城池的守軍都是這樣的配備,都能英勇的作戰,建虜別想再長驅直入,幾場成功的防禦戰,就足以耗盡建虜的兇悍之氣。

張希範眼角的餘光看到了旁邊的戰友,也是他的同胞,咬牙切齒地瞄準了敵人。

他的肩頭中了一箭,入肉不深,被他一把拔掉,且拒絕了戰友的替換,還在拼命殺敵。

“開火!”作為小隊官的張希範,再次發出命令,並迅速穩定身體,瞄準敵人,扣動了板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