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靖沉聲說道:“某派人去京師,再去證實官憑印信的真偽。若是為真,郭某前來負荊請罪,朝廷如何降罪責罰,也無怨言。”

趙光的臉色立刻變得刷白,沒想到這郭大靖說翻臉就翻臉,竟然連自己稍吐怨言,也不肯罷休。

看著郭大靖轉身就走,趙光趕忙緊跑幾步,陪著笑臉攔住,連聲說道:“誤會已經消除,郭大人不必再派人奔波勞累。雜家對郭大人是心服口服,絕無他意,絕無他意。”

郭大靖沉著臉,審視著趙光,好半晌才陰惻惻地說道:“趙公公,可不要口是心非,心懷怨忿。等上奏朝廷的時候,說某的壞話。”

“雜家若口不應心,天打雷劈。”趙光實在是怕了,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那小屋子再呆一刻都要發瘋。

哈哈哈哈,郭大靖展顏大笑,伸手按下趙光賭咒發誓的手,說道:“郭某是性情中人,趙公公也坦誠實在,日後相處,定能融洽協調。”

“那是,那是。”趙光連連點頭,陪著笑臉說道:“早聞郭將軍武勇豪爽,雜家是傾慕已久啊!”

“真的,郭某這麼出名嘛?”郭大靖手上一轉,已經搭上了老太監的後背,笑著邊走邊說。

“那是啊!”趙光連忙跟上,笑著說道:“郭大人的名字,還有所立的功勞都在邸報上,天不聞名呢!”

“慚愧,慚愧。不過是殺了百八十個建虜,如屠豬狗……”

“郭大人百人斬之威名,本朝又有幾個猛將能如此……”

眼見著郭大靖和趙光相攜而走,如同老友重逢般說笑自如,沈宗貴和蔣寶和互相瞅了一眼,不約而同地長出了一口氣。

這小命是保住了,趙光還是個識時務的。強龍不壓地頭蛇,在這音信交通都不便的海島,郭大靖確實不好招惹。

郭大靖領著,或者說是陪著趙光等人來到軍營,送去安排好的住處,又派人送去了吃喝。

烤魚、鹹菜、粥、餅,這是最通常的早餐。只不過,有的時候,魚不多,就先緊著軍官。

同甘共苦,卻不是完全平等。郭大靖發現,對這點待遇上的差別,士兵習以為常,軍官倒是頗為驕傲。

在尊卑觀念深入人心的時代,或許這樣更合理。就象郭大靖討厭下跪,但當時的人們只把磕頭當成一個禮節,並沒有牴觸心理,也不覺得有損尊嚴。

既然大家都能接受,郭大靖也不必非要去改。就象軍官和士兵的餉糧標準不同,你非要來個官兵平等?

吃過早餐,趙光等三人便躺下休息。這回終於有床了,長途勞頓,再加上昨晚的折磨,確實需要好好休息,緩一緩疲乏。

這軍營裡可都是郭大靖的人,連說話都得小心。趙光等人雖然沒徹底慫,卻也在擺正自己的位置,不敢再目中無人、專橫跋扈。

郭大靖為了以防萬一,在碼頭上安排了得力的軍官,對於船隻進出加強了管理,不給趙光等人告狀的機會。

時間不用太長,只要半個多月。到時候,天啟帝只剩下十幾天可活,書信送到京城也差不多是這個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當然,等到天啟帝駕崩,那就更好了。崇禎上位,對於閹黨可是下手狠辣。趙光等人肯定是閹黨,這絕跑不了的。

趙光等人不是傻子,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豈能不知?

新皇登基,魏忠賢失勢,就算暫時不死,也不能再權傾朝野。他們也失去了倚仗,夾著尾巴做人吧!

太監和官員還大不相同,皇帝換了,他們作為前任皇帝的近人,失勢是輕的,被趕出皇宮,甚至小命不保,也再正常不過。

官員還可能留任,畢竟是透過科舉爬上去的。如果真有本事兒,新皇也會加恩籠絡。

況且,官員即便罷職還鄉,也基本上衣食無憂,甚至很多官員會是豪富。可太監呢,沒有一技之長,作為閹人又被瞧不起,難以被社會接納。

要知道,當時可沒有什麼太監養老所。

為了晚年生活,很多太監都提早作準備,或捐錢給寺廟,或養義子,以求老了不致凍餓而死。貪財,其實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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