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虜已是損失慘重,馬上就要撤退,但卻在這個時候,卻被守軍搶先發動了反擊。

薩爾納後知後覺地下令鳴金退兵,他確實反應慢了。但他也現了判斷失誤,沒有看出守軍還有所保留,未盡全力。

儘管還有兵力可以繼續投入,但看到士兵的狀態,薩爾納心中悲苦,艱難地選擇了放棄。

儘管士兵的狀態還能勉強作戰,可戰力下降的幅度,讓薩爾納對於仰攻是一點信心都沒有。

派出了接應部隊,薩爾納又命令山下的部隊作好應戰準備。如果敵人放棄地利,從山上衝下來,那是他所希望的。

但顯然,郭大靖和尚可喜不會犯這種錯誤。已經是砧板上的魚,不必急於一戰而滅。

長槍兵追殺著,拋石機也沒有停止,它們的射程,就是長槍兵追擊距離的參照。

撤退的建虜,或者說是被擊退的,在弓箭、火槍、拋石機的截殺下,傷亡累累,只有一小部分僥倖逃脫。

激戰終於結束了,敵我雙方又拉開了距離,慘烈的場面共收眼底。

山坡上到處是屍體,有剃頭人的,有建虜的,也有守軍的。受傷未死的在冰冷的雪地中呻吟慘哼,痛苦地扭動蜷縮。

長槍兵緩緩退回陣地,帶走了本方的傷員和遺體。幾十名刀盾手開了出來,在山坡上收割人頭、剝除衣甲。

在敵人的眼皮子底下打掃戰場,這既是羞辱,也是挑釁。但山下的建虜開始整隊退兵,只能憤怒又不甘地嚥下失敗的苦楚。

圖爾樂已經轉為重症,意識喪失暈倒在地,被親兵抬上板車,褲子溼了一大片,萬分狼狽地小便失禁了。

與他同樣狀況的還有不少建虜,不僅喪失了作戰能力,更需要他人的照顧。

兩千建虜經過攻山的失敗,昨天和今天傷亡了七八百人,再除去中毒較重的,能戰之兵已經不足一千。

即使是能戰的兵力,也有很多輕度中毒者,在整體的戰鬥力上,也是大幅下滑,稱之為殘兵也不為過。

“如果援軍能夠趕到,合兵一處的話,應該能夠全殲敵人。”尚可喜望著撤退的敵人,顯出迫切的心情。

誰不想立大功,現在看起來就是個好機會。哪怕是援軍不到,尚可喜都是躍躍欲試,不想讓這支殘敗的建虜逃脫。

郭大靖卻有著不同的想法,望著撤退的建虜,緩緩說道:“根據信使的通報,再算時間,陳副帥應該已經堵住了建虜的退路。”

轉頭看著防禦陣地,他繼續說道:“經過兩次防禦作戰,你說咱們帶的這些兵算不算是精銳?”

“那是自然。”尚可喜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能以相當的兵力阻擊建虜,且傷亡不大的,東江軍中還有哪支部隊能夠做到?”

郭大靖淡淡一笑,說道:“這就是了。咱們儘量儲存這些精銳,再擴充時,他們就是骨幹。建虜已是殘兵敗將,時間越長,戰力越弱。咱們著眼長遠,又何必現在過多地消耗將來的種子呢?”

一帶二,或一帶三,一帶五,是郭大靖日後的練兵之法。

老兵越多,練得越快。特別是對建虜沒有多少心理畏懼的,更是寶貴的種子,會把這種情緒感染給新兵。

尚可喜若有所思,心中更多的是對郭大靖的欽佩。

這些部隊確實在戰鬥經驗和心理素質上堪稱精銳,但日後卻未必就是他和郭大靖的部下。

著眼長遠,其實是為整個東江軍考慮。有此公心,卻放棄大功,有幾個將領能做到?

拍了拍郭大靖的手臂,尚可喜伸出大拇指,由衷地讚道:“某不如你啊!”

郭大靖呵呵一笑,說道:“皮沒了,毛也沒地兒插。有人給我講過這個道理,崔大人,不是你吧?”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崔孝一也不加糾正,只是哈哈笑著搖頭,說道:“某哪有那個見識?聽了郭大人的金玉良言,某亦是受益匪淺,少不得也要多儲存朝鮮義兵的種子。”

儘量儲存老兵和骨幹,並不是怯戰畏戰,而是不打無把握的仗,不為了搶功勞而急於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