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爾樂雖然也是恨得咬牙切齒、臉上泛紅,可還是理智清醒的。他知道薩爾納說得對,因怒而再戰,並不能起到作用,反倒徒增死傷。

敵人顯然是頗有信心,才如此膽大地挑釁,或者說是在誘戰。

既然是敵人的激將之法,那就不能上當,圖爾樂還是知道這個簡單的道理。

“先撤退吧!”圖爾樂艱難地收回了目光,努力壓抑著心中的憤懣,說道:“打造些合用器械,再來攻山,把卑鄙無恥的敵人全都殺死。”

薩爾納略有些奇怪地看了圖爾樂一眼,難得的意見統一,圖爾樂應該是受到了震動。

都說建虜粗莽野蠻,但他們能屢戰屢勝,並不全是靠著悍不畏死和武勇騎射。他們也知道用計謀,也知道進退。

“倒是小瞧了建虜。”尚可喜望著山下退走的建虜,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

激怒建虜,趁其還沒有準備好之前,給予其重創,本就是防禦作戰的延伸。

尚可喜曾問過郭大靖,如果是他來率軍攻山,要如何才能破解諸般手段的合擊。

郭大靖其實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傷亡肯定很大,越過冰滑的雪坡也需要器械,至少要做些古代版的釘鞋吧!

正因為如此,尚可喜才有信心,才敢挑釁,要多殺傷建虜。反正建虜不可能在很短的時間內準備好,也就只能是在攻山中鎩羽而歸。

但建虜的撤退,讓尚可喜等人頗為失望。可他們並不敢太放鬆,繼續準備著迎接下一場大戰。

工匠們在士兵的協助下,繼續製造拋石機;大小石塊也繼續蒐集,備得足足的;火槍兵保養槍支、熔制鉛彈……

對於扼守險要的戰鬥來說,除了正面突破,基本上是沒有什麼投機取巧的打法。什麼小路繞襲,什麼攀崖突破,多數都停留在文學作品之內。

既然選擇了龍王坨子作阻擊陣地,郭大靖等人在朝鮮嚮導的指引下,自然會把漏洞和破綻補全。

建虜無奈退兵,很當然地選擇了離此不遠,曾經路過的小村子。有不少房屋,並不一定夠住,但卻比野地要省事很多。

後隊接到命令,先行派人去了村子,粗略地檢查之後,派人警戒守衛。等到運糧隊、建虜大隊趕到,便入村安營。

趁著建虜入村的紛亂勁兒,郭大靖不慌不忙地從藏身處走出,很快就成為村中的一名建虜。

兩千建虜,一千是遼東鎮江的駐軍,一千是宣川的守軍。哪怕是同一處的部隊,也不可能有人全都認識。

村中的空地是曬穀場,糧車全部推到這裡,朝鮮民伕則被趕到村外,由剃頭人看管。

這不出乎郭大靖的預料,村子就那麼大,哪裡有民伕和剃頭人的地方。但糧食是重要的,建虜在周圍房屋住著,也就起到了保護的作用。

同樣,村中的水井被建虜獨佔。剃頭人和民伕不準輕易入村,只能去兩裡外的小河鑿冰取水。

好啊,這是你們自己找死,就怪不得爺爺心狠手辣、陰險詭詐了。

郭大靖並不著急下毒,這頓不吃,下頓也是一樣。他同其他在村中忙碌走動的建虜一樣,觀察著建虜的佈置,趁著夜色昏暗,最後在打穀場消失了人影。

月亮在雲層中穿行,淒冷的月光忽明忽暗。喧囂的村中逐漸安靜下來,遭到挫敗、疲憊不堪的建虜吃過飯,開始休息。

村中最大的房屋內,薩爾納、圖爾樂召集軍官,正在商議明天的攻山行動。

“攻山不比平地,楯車怕是作用不大。”薩爾納先開口說道:“但我已讓剃頭人督促民伕連夜趕製。另外,就是坡面冰滑,你們可有什麼辦法。”

圖爾樂沉聲補充道:“敵人的防禦不可謂不陰險毒辣,特別是拋擲石頭的武器,超過弓箭的射程,甚為可慮。”

一個建虜軍官已經有了思路,開口說道:“末將以為,破解冰滑的解決辦法,可用雲梯。鋪在冰面上,下端或固定,或以人力頂住,士兵便可蹬踏攀登。”

“好,很好。”薩爾納露出笑容,點頭讚賞。

圖爾樂笑道:“圖哈,你想的辦法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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