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色蒼茫,但空氣裡已瀰漫著破曉時的寒氣。

李秀姐盯著窗戶,剛有點發白,便穿衣起身,來到灶間,生火添柴,淘米下鍋,煮起飯來。

一隻手幹起活兒來很不習慣,但李秀姐沒捨得叫起貪睡的小妮,動作也放得很輕,還生怕吵到郭大靖。

夜裡她就起來好幾回,往灶裡添柴,希望能讓炕熱一點,讓郭大靖睡得舒服些。

可惜,除了昨天分到的一罐鹹菜,就再沒有可下飯的了。

李秀姐暗自嘆了口氣,有些怨自己沒本事兒,只能人家給什麼吃什麼。出征前的飯菜如此簡陋,甚至是寒酸,讓她覺得很是過意不去。

以後呢,還是這樣嗎?要靠別人養活。

自己本就是個女人,還沒了一隻手,能幹什麼呢?

李秀姐無聲地注視著灶中的火,光亮在她的臉上忽明忽暗,顯示著她的複雜心情。

屋內傳來了穿衣的聲音,李秀姐趕忙收起思緒,往灶裡添了柴禾,起身看了看鍋中的飯。

郭大靖走了出來,衝著李秀姐笑著點了點頭,拿起地上的水桶,推開門,大步出了屋子。

李秀姐的手停在了半空,想阻止郭大靖的話無奈地嚥了回去。

打柴、提水、做飯,還有針線縫補,這些都是自己能做的。可怎麼就忘了,還要讓郭大哥早起受累呢?

天剛有點矇矇亮,深䆳微白的天空,幾顆星星還在頑皮地眨著眼睛。

郭大靖打完水,走在回去的路上,如同踏上了新的征程,只待日出,便是一片燦爛光明。

不知道信心何在,戰場上刀槍無眼,興許自己的第一次,也就是最後一次。

但穿越重生,彷彿給了郭大靖額外的勇氣,或者可以稱之為撿了條命之後的豁得出去。

況且,在這個戰亂的世道中,逃避是沒有出路的。也只有郭大靖最清楚,最多十幾年,神州淪陷,遍地腥羶,他又豈能獨善其身?

慶幸的是,他還年輕,還有強壯的身體,還有拼搏奮鬥的體力和勇氣。而不是垂垂老矣,只能卑微地聽天由命。

郭大靖看到了日出,那好象是從深淵中被神聖的看不見的手託著,高高舉直在這睡意朦朧的大地之上。

光芒帶著溫暖,帶著祝福,帶著神聖和莊嚴,彷彿洗禮般沐浴在郭大靖身上,賦予了他艱鉅而光榮的使命。

回到家的時候,兩個孩子都醒了,清脆的笑聲,嘰嘰喳喳的說話,頓時帶來了令人舒爽的生氣。

見到郭大靖回來,小妮和李秀成都迎上來,兩人一桶,費力地拎進屋去。

“靖哥哥,以後這活兒不用你幹。”小妮因為用力而漲紅了小臉,說道:“我和小成昨天商量好了,用木棍抬水。”

郭大靖點頭笑道:“好啊!”邊說,邊伸出手,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拎著另一桶水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