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死神的擺渡者(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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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森的北風在密林裡搖曳出猙獰的樹影,嘎嘎怪叫的渡鴉還在繼續合唱著悲傷之歌,它們彷彿在合奏一曲死亡交響樂。
“你的神力正在流失。”索恩抬起眼皮,神色遲疑一下,說出內心的猜測。
“看來你也感受到了。”大地精祭祀的身體微微顫抖一下,緩緩回答。
“我收到大能者的神諭。”看到索恩沉默不語,他繼續說道:“神諭的內容就是:不惜一切代價聯合大劍痕山脈的豺狼人和山丘巨人,清除掉翡翠原野的所有勢力。”
索恩聞言,眼皮子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不過神色卻毫無變化。
這種突發狀況早就被他們計算在內,瀑上鎮的巫師塔包括很多遊俠斥候也都在密切地關注著大劍痕山脈內的一舉一動。
因為翡翠原野的五個小鎮即將與赫魯克大地精在靜謐之森的外圍決戰。
若是這個時候被豺狼人和山丘巨人聯合在一起從墜龍峽谷發起進攻的話,他們將陷入腹背受敵的危機之中。
即使與大地精的決戰獲得勝利,後方也會被豺狼人和山丘巨人攻破,造成難以估量的損失。
如果真的發現豺狼人與山丘巨人的聯合行動,他們就必須分出一部分兵力把守在墜龍峽谷的要道上。
這也就意味著前方的戰鬥會變得更加艱難,這是每個人都不想看到的。
“這就是你邀我來此的目的吧。”索恩沉思片刻,看向明顯又虛弱幾分的大地精祭祀,繃緊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警惕的神色也緩和了許多。
彷彿明白一切的他試探性地向前走出三步,他發現這位虛弱的大地精祭祀無動於衷,只是面帶微笑地對自己輕輕點頭。
不過,這種微笑索恩認為一點都不好看,因為他不光露出了兩顆尖長的黃牙,整個人看起來也像一位風燭殘年的老者。
此時此刻的索恩終於明白盤旋在頭頂的渡鴉到底是在為誰合唱悲傷之歌。
“為什麼要這麼做?”索恩不解地看著已經虛弱的開始彎腰的大地精祭祀。
面對遊俠的疑問,大地精祭祀略顯吃力的直起腰桿,挪動腳步走到一片相對還算開闊的空地,然後坐在一顆被霜巨人錘斷的樹幹上,抬頭迎向成群結隊的渡鴉,頗有感觸地嘆了口氣:
“我們每個人的一生都有兩大悲劇,一個是躊躇滿志,另一個是萬念俱灰。”
“所以,這就是你的選擇。”索恩沉默一下,徑直來到大地精祭祀身旁,與他一起坐在樹幹上,望向漫天的渡鴉。
它們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羽毛閃爍著淡淡的紫藍色金屬光澤,它們的合唱高亢而響亮。
這合唱彷彿在告訴自己:死並非生的對立面,而是作為生的一部分在一直永存。
“是啊。”大地精祭祀彷彿被觸動了什麼,他望著雜草叢生的土地,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人,都是一種有感情的動物,等到你被孤獨常伴左右時,某種懷舊情結就會日益強烈。
當我坐在屋子裡閱讀書籍的時候,當我深夜獨坐床頭難以入眠的時候,甚至當我酣然入睡的時候,某種記憶總是會像過電影一樣,一幕一幕地在我的腦海裡頻頻閃現。
人生到頭來就是不停的放下,可最讓人痛心的是沒能好好道別。所以,我一點都不喜歡這種生活。”
索恩再次望向這位被一襲黑袍籠罩的大地精祭祀。
不知為何,他竟然感受到了對方某種神力的流失,也感受到了他的氣血正在不停地衰敗。
在這位大地精祭祀的身上,索恩看到了他散發的那種茫茫無依的感覺,就像在黃昏時出海的船,路不熟,還很遠。
“我並不是一個太會安慰別人的人,我只知道昨日之日不可為,明日之日尚無為,唯有珍惜當下,我們遺落在這裡的生命才會像水邊的陽光,泛起溫暖的漣漪,像夜晚的星光,照亮我們前進的路。”
索恩抬頭望著被渡鴉遮擋住的月光,對大地精祭祀安慰道:“時間會改變一切的,因為它會把我們怎麼也想不通的問題變得不再那麼重要。”
他知道對方因背叛自己的神祇,已經遭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以至於讓死神步步緊逼,但他還是不由自主地對這位大地精玩家做著徒勞無功的勸導。
因為他能做到的也只有這些,就像他在凜冬城遇到的聖武士一樣,他什麼都改變不了。
“拜託你的東西幫我帶來了嗎?”大地精祭祀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似是早就看淡了一切,“其實,我根本就沒想到你會涉險來到這裡,畢竟赫魯克大地精……”
“這些已經不重要了。”索恩伸手阻止他接下來的話語,隨即掏出一小包用羊皮紙包裹的花種:
“你想的沒錯,原本我並沒有打算接受你的邀請。我之所以會來,最主要的原因其實是被你向我提出的這個微不足道的要求給打動了。”
說完,他拔出利劍,在一處開闊的空地上挖出一個個土坑,將這些花種全部埋入土壤之中。
“感謝你能夠滿足我最後的願望。”大地精祭祀想起身對忙碌的遊俠行禮,可惜他的身體變得極度虛弱,很難移動分毫。
此時的他只能極力壓制著全身湧現的死亡之力,保留住最後一絲清醒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