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恩一邊整理著醫療包中的物品,隨口淡淡的說道,他的表情就像是在說一件很不起眼的事情。

“比較慶幸的是瀑上鎮有一個梅莉凱的神殿,那裡有牧師職業者,利用神術吊住一口氣,這才保住一條小命。”

“荒野中玩家都是這麼挺過來的嗎?”安德麗娜收回目光輕聲說道。

“沒挺過去的都死了,很少有人能記住他們,就像外面的人一樣,在短暫的悲傷過後,迎接的將是下一場戰鬥。”

索恩指了指帳篷外依舊沒有散去的哭聲,頓了一下又繼續道:

“這是一個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世界,在我們的世界,那個和平年代,如果你的個人能力很強,透過努力奮鬥,或許可以生活的不錯。

可是在這裡,這個荒野中與各種智慧種族爭奪生存空間的玩家們,你的個人能力再強,沒有相應的實力,那也是朝不保夕,想要發揮你的能力,都不一定有機會。

更何況那些在和平年代都沒有能力,不願努力奮鬥的人,在這裡,你還想成為英雄,成為人上人,成為強大的傳奇職業者,你覺得可能嗎?

以我們玩家的實力,拿什麼去跟這些原居民比,不要忘了,這是一個高魔世界,而且這裡的各個種族最少都傳承了幾萬年文明,即使是給了我們所謂的金手指,真正能好好利用起來的又有幾個人呢?

有很多人剛出生就是超凡屬性,附帶各種強大的專長和特殊能力,但是一年時間下來,真正存活下來的也沒有幾個。

很多玩家在沒有認清現實的情況下,籠絡一大批人手,不知道安穩發育,雄赳赳氣昂昂的準備在翡翠原野中幹一番大事業,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王道樂土。

可是一年過去了,殘留的那幾個勢力,誰又敢說自己是那片土地的真正主人,不懼任何勢力,他們只能去祈禱那些殘忍的類人生物今年過冬的存糧足夠多。”

索恩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會說出來這麼多話,或許是見慣了今晚這種悲慘的畫面後,有感而發吧。

這些話說完,似乎感覺沉重的心也輕鬆不少。

說完,他取出一把平常用來削箭桿的匕首,用消毒水擦了擦,便開始在蠟燭上烘烤。

安德麗娜聽完索恩的這一番話後,回想起自己在凜冬城近乎鹹魚化的生活,本來不出意外,或許可以安穩的度過一生,可是一場變故卻改變了她的人生方向。

隨後將頭埋在膝蓋上沉默不語,不知在想什麼。

索恩望著手中的匕首,又看了看胸口處被負能量侵蝕的血肉。

這麼長時間了,胸口處邪惡神術的力量還沒有消退,這個惡毒的神術如果不割掉這些黑色血肉,他整個身體都會被負能量逐漸侵蝕,到時候就更麻煩了。

於是他猶豫了一下,最終撤下衣服上的一塊布,塞到嘴裡咬起來,然後顫抖的左手握緊匕首朝著胸口處的血肉颳了下去。

壓抑的痛苦嚎叫……

索恩的右手幾乎將地面抓出一個拳頭大的地洞。

隨著一點一點的黑色血肉被鋒利匕首的刮下來,他整個人都在顫抖,豆大的汗珠彷彿下雨一般,不停的從他額頭溢位。

血水混雜著汗水很快便浸透地面。

安德麗娜看著眼前血淋淋的場面,以及索恩因極力壓制而導致面部肌肉抽搐變得扭曲的表情。

她躊躇了一下,最終咬咬牙向索恩靠過去,掏出一塊毛巾輕輕的擦拭著索恩額頭的汗水。

呼~

索恩將堵在口中的布片吐出來,看著胸口處被利刃颳得深可見骨的傷口。

顫抖的雙手從地面上拿起早就備好的治療重傷藥劑,有些吃力的擰開瓶塞,然後一股腦的全部灌入口中。

當治療藥劑流入身體內部後,索恩立即感受到一股龐大的生命能量從全身各處被激發出來,然後瘋狂的向胸口和肩膀處的傷口匯聚。

緊隨而來的便是全身彷彿被抽空,一股虛脫的無力感全部湧現,導致索恩眼前突然一黑,來不及反應便直接暈了過去。

安德麗娜驚呼一聲,有些不知所措,不過當她看到索恩微微起伏的胸膛和兩處傷口正在以可見的速度癒合,這才安心了許多。

治療重傷藥劑主要作用就是大幅度激發人體自身的恢復潛能和治療傷勢,但越是重的傷勢,越是讓人容易虛脫,甚至昏迷。

……

陰沉的天空,充斥著令人作吐的血腥氣,刀光劍影的混戰早已結束,身披鎧甲的戰士紛紛倒斃在血泊之中,浸透鮮血的殘衣裹著模糊的血肉。

仍有垂死掙扎之人,艱難地在殘肢斷臂間爬行,一個滿面血汙的頭顱緩緩抬起,血紅色的雙眼瞪得極大,垂死的眸底閃爍著一抹興奮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