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急瘋了的卻是穗兒,整日沒完沒了的照顧赤仙兒,還不斷的哭哭啼啼的,唯恐赤仙兒伸腿走了。

她原本是個朝不保夕的最是下等的奴婢,現在好不容易跟著赤仙兒享了幾天福,要是赤仙兒沒了,她只怕也要被打回原形了。

赤仙兒氣的將她轟了出去,“姑奶奶我沒病死都被你給哭死了,放心,姑奶奶我是誰,閻王見了我都不敢收!還嫌我晦氣嗯!”

她倒是難得的說了實話,自己也明白自己啥德行。

穗兒還是哭哭啼啼的出去了。

赤仙兒躺在床榻上,一雙黑沉沉的眼直勾勾的看著帳子,腦袋裡似壓著數十塊石頭,讓她忽的想起了很多的事情。

她還記得那天她被鵝咬得遍體鱗傷之後,他將她救了出來。

少年將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的她背在背上,兩個人就走在黑暗的長街上。

那天的雪扯絮一般的沒完沒了,落在他們的身上,很冷刺骨。

赤仙兒氣息微弱,“你為何要救我?”

她趴在少年雪白的狐皮斗篷上,柔軟的狐狸毛蹭著她的臉頰,這樣的衣服一定價值千金,來人定然是個非富即貴的人。

這些中原的貴人們是最厭惡苗疆人的,怎麼可能救她。

“隨心而已!”少年聲音冷邦邦的像是一塊冰,“旁人也一樣會救!”

赤仙兒已經感覺到自己命不久矣,即便熬過去,也歲月不保,將來也是個廢人了。

她趴在他的後背上,輕輕的呢喃,“我給你唱首苗疆的歌謠罷,但凡過節的時候都要唱,這首歌謠會帶著我的魂魄回苗疆,回到家鄉。”

少年的背僵了一下,腳步也慢了下來。

“吹蘆哨,敲鼓羅,歡歡喜喜多熱鬧,阿媽阿媽編籮筐,阿爹阿爹……”

她的聲音稚嫩而又脆弱,在冰天雪地中斷斷續續的迴盪著。

然後不知何時,大雪中沒有了任何的聲響,只剩下少年的鹿皮靴子踩在雪地裡,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響。

雪好似永遠都下不完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