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黑…保護…崔哥哥。”司馬嬙軟軟糯糯地道。

小黑虎似乎聽得懂,點一點虎頭,搖一搖尾巴。

臨出門前,崔遠山盯著裴元卿那頭瞧起來格外自然的銀髮,一時間脫口而出:“敬臣,有沒有考慮黃袍加身?”

語罷,耳力靈敏的裴元卿,掐住崔遠山的脖頸,悲憤不已。

小傻子並不明白裴元卿和崔遠山之間的波濤洶湧,只能踮起腳尖,抓著裴元卿的胳膊,使出許多力氣,包起兩朵晶瑩剔透的淚花。

“別讓老子再聽到這樣的言辭!”裴元卿拂袖而去。

裴元卿不知,崔遠山站在門口,勾起意味深長的笑意。

司馬嬙頭次與裴元卿同乘馬車,頗有新鮮感。一會兒撩起簾子,提著水汪汪的薄皮杏仁眼,打量唐縣丞。一會兒用小腦袋撞了撞裴元卿的胸膛,發出咯咯笑。

到了大牢,唐縣丞毫不客氣地催促著裴元卿和司馬嬙入內。

大牢裡,獄卒正在嚴刑拷問犯人。首先是棍刑,一根三尺長楊木,從犯人嘴巴插入,刺破腸胃而拔出。其次是針刑,將犯人固定在木架上,捏著繡花針,刺入指甲縫隙。然後是鋸刑,使用燒紅的鐵鋸,割斷犯人的腳指頭。

“蕭嘉先生,你們北狄是否有這些刑具?”唐縣丞笑道。

爾後,他示意獄卒,抬起犯人的頭顱,方便裴元卿瞧個清楚。果然是王氏,即便滿臉血汙,裴元卿也一眼認出他左邊眉毛長的貴人痣。裴元卿心底悲痛到想擰斷唐縣丞的脖頸,卻還要偽裝成風輕雲淡的姿態,替司馬嬙撫順小腦袋豎起的呆毛。

不能快意恩仇,對於裴元卿來說,猶如凌遲。

“蕭嘉先生,想必你也有所耳聞,之前幫你押送一千斤六安瓜片的志成鏢局,一夜之間慘遭滅門。後來,經過本官沒日沒夜的查探,發現居然還有活口,正是初秋時節加入志成鏢局的王趟子手。本官起初不願意用刑,王趟子手或許是受害人之一。可是,他拒絕回答本官提出的所有問題,越琢磨越蹊蹺。”唐縣丞說一大段話時,有點結巴。

“蹊…蹺,蹊…蹺。”司馬嬙模仿著唐縣丞的語調,笑靨如花。

唐縣丞聽後,臉色發黑,卻不能與一個小傻子計較。

“唐縣丞無非是想問一問我是否認得這名嫌疑犯。認得怎麼樣,不認得又怎麼樣,你還不夠格審問我。如果只是單純地邀請我欣賞你們大魏的刑罰,那我由衷地誇讚一句,確實狠毒。”裴元卿冷笑道。

驀然,司馬嬙哇地一聲大哭,竟是趁著裴元卿和唐縣丞交鋒之際,伸出柔軟無骨的小手,去逗弄那遍體鱗傷的王氏。結果,白花花的指頭被王氏死死咬住,卯足了勁兒抽出來時,已是鮮血淋漓。

“叫你們的肖刺史,親自登門跟我談!”裴元卿掏出素帕,動作十分輕柔地捂住司馬嬙的傷口,柔聲哄了許久,方衝著唐縣丞吼道。

出了大牢,裴元卿打橫抱起司馬嬙,改為騎馬。

“卿卿…崔哥哥…教的。”司馬嬙頂著刮紅了小臉蛋的寒風,探出小手,擦拭去裴元卿眼角滑落的冰涼淚滴。

當晚,中了烏頭毒而死的王氏,被獄卒察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