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小傻子的動作更加詭異。她伸出小指頭,照舊敲了敲瓷盤的邊沿,卻是示意白芍殷勤地替周良娣夾菜,倒教裴元卿陰沉著臉,直勾勾地盯起周良娣。彷彿在酸言酸語,老子從沒有這樣的待遇,你個狐狸精連女人都不放過。

當晚,周良娣吃得心不在焉,滿腦子的陰謀論。她回了左偏房休息,翻來覆去,卻並未仔細打量四周的擺設。

直至第二天清晨,她睜開眼睛,仍然處於不真實的感覺。

三足雕花座燈、屏式麒麟送子紋鏡臺、紫檀有託泥三腿蕉葉足圓香幾、黃花梨有束腰三彎腿雲頭案、雕漆描金雙龍戲珠紋冠架、青花海水雲龍紋罐……

每一件,做工精緻,貴不可言。

按照裴元卿的驕傲脾性,當初被騙婚,連高陽長公主都是公然對峙,甚至想將小傻子送入大明宮,不應該供著奉著她周良娣。

莫非裴元卿對她有所企圖?周良娣承認自己想入非非了。

但是,她有如雲香絲、娟娟白雪、秋波鳳眼、彎彎淡月、三寸金蓮、纖纖蔥根、含絳小桃、嬌嬌霜肌、染就胭脂,憑藉枕頭風,將太子殿下迷得神魂顛倒。

思及此,她挽了墮馬髻,斜插金鳳釵,秀色可餐。

“賤妾多謝王爺厚愛。賤妾原本擔憂被賣到這恆山王府,要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以洩太子妃的心頭之恨。未意料到,王爺如此寬宏大量,將賤妾當作側妃一般優待。”周良娣躬身行禮,露出嬌媚側顏。

“多養一個閒人而已。”裴元卿語氣淡漠。

隨後他出了門,被公務牽絆,連續數日不歸家。

此間,李月瑩一直臥病在床,林瀟湘不願意管事,裴老太君躲在漱玉居里,唯有司馬嬙,樂於應付周良娣,引誘著胡吃海喝。

周良娣起初不大適應,除了吃吃喝喝睡睡,百無聊賴。

至於玩樂,她實在瞧不上小傻子。小傻子每次翻出黃花梨木官皮箱,炫耀那些銅胎質八音盒、鎏金色九連環、桃心木魯班鎖、三色葉竹蜻蜓、二十體七巧板、平方格華容道……周良娣都是悄悄離開。

況且,小傻子還跟一隻小白虎玩得不亦樂乎。

一個月過去後,司馬嬙嚷嚷著要親自送周良娣回東宮。

周良娣見狀,以為司馬嬙照常犯傻。正巧,休養生息這麼久,她也應該回到熟悉的戰場,同太子妃鬥一鬥,必定其樂無窮。

可惜,她與太子正面相撞,太子竟是認不出來。

“殿下,是賤妾。”周良娣盈盈一禮,笑道。

“說什麼混賬話,孤的周良娣怎麼可能是水桶腰!福壽表妹,一大清早就過來開玩笑,可是恆山王府太無趣了。”太子笑道。

語罷,他細細思索,臉色乍變,逃之夭夭。

這時,小傻子轉過身子,露出天真笑容,竟是教周良娣無端地膽寒。高陽長公主府裡出來的,沒有簡單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