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信沒有說話,心中卻在想著陶夫人所說的無名與自己所知道的是否是一個人。

見陸信沒什麼反應,陶夫人也不在意,坐在了陸信的身旁,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說起來那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時我也不過方才及笄......他卻已是二十七八歲的模樣。”

聽了這話,陸信確信陶夫人口中的無名與他所認識的無名並非同一人。

兩年前見到無名的時候,他也不過二十七八的模樣,除非他二十多年容貌都沒有變化,可那又怎麼可能。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他是從天上掉到我面前的。他渾身是血,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來。我都來不及害怕,就已被他掐住了脖子,當時我被他那如刀子一般的目光嚇得哭了出來。見我哭了,他的目光卻突然變得溫柔了起來,然後他的手一鬆,昏倒在了我的面前。

我不知道怎麼想的,當時明明怕的要死,卻將他給拖回了家裡。請了郎中來給他看傷勢,卻發現他身上沒有一點傷口,身上的血大概都是別人的。爹爹說他定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被人追殺至此,讓我將他丟出去,莫要惹來麻煩。可我腦子中卻滿是他昏倒前眼中的溫柔之色,說什麼也不肯同意。

在我和爹爹僵持的時候,他醒了過來,可是眼神呆愣愣的,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爹爹騙他是我們家的長工,他便真的相信了,留在家裡做起了長工。

他不記得名字了,便給自己取名叫無名。可是他傻乎乎的,不管誰都可以欺負他,從來都不還手,大家都叫他傻子。爹爹知道他被我撿回來時的模樣,怕他被欺負的緊了,兇性大發,便經常教訓那些欺負他的人。

可是時間長了,見他無論怎樣被欺負,也沒有發作的意思,便任由他被欺負,自己也對他呼來喝去的。

每當他被人欺負的時候,我若是在旁邊,都要幫他出頭。可有時見他如此好欺負的模樣,我也會忍不住作弄與他。”

說到這裡,陶夫人頓了頓,藉著暮色,陸信分明看見她臉上露出了少女般的笑容。

“後來,爹爹為了陶家的發展,打算打通一條可以前往齊國的商路。可是爹爹的身體不好,已是經不起長途的奔波,我便自告奮勇地替爹爹出來。

我帶了二十多名護衛,經過幾個月的尋找,終於找到了一條沒什麼人知道的路。可是哪裡知道這條路早已被一夥盜匪佔據,他們殺了我所有的護衛,只放了一名我的侍女回去,跟爹爹索要贖金。

爹爹準備了贖金,可是卻沒有人敢送來。只有他傻乎乎的一個人帶著贖金過來,那盜匪收了錢,果然不講信用,想要殺了他並留我做那壓榨夫人。

然後......他如同一個殺神一般,把所有的盜匪都給殺了,我彷彿又看到了最初見到他時那種凌厲的目光。這次我卻沒有絲毫的害怕,只是覺得安心。

可是當他滿身是血的帶著我回去之後,爹爹卻說什麼也不要留他在陶家了。我當時又哭又鬧,被爹爹關了起來。

他就這麼被趕走了。”

說完這句話,陶夫人的臉上盡顯落寞。

“那......後來呢?”陸信不禁問道。

“後來......我便再也沒見過他了。也曾派人去尋過他,聽說他離開陶家後,被一青樓女子收留,每日還是呆呆傻傻地任人欺負。再後來,聽說那青樓女子懷了恩客的孩子,難產死了,他也徹底沒了訊息。我也終於死了心,聽了爹爹的話,招贅了現在的夫君,全心全意地打理陶家的生意。”

“那我們現在走的這條路,便是當年夫人你尋得的那一條?”

“是的。”

此時天色已是徹底黑了下來,見陶夫人似是還沒有離去的意思,陸信只好默默生了火。

“陶夫人此番......只是為了同我講這個故事嗎?”陸信問。

“你......應該並不叫無名吧。”

陸信沒有回答。

陶夫人繼續說:“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先生為何要用無名做化名?”

陸信想了想,覺得也不必多做隱瞞,道:“幾年前,我曾被一個自稱無名的人救過性命。”

“啊!”陶夫人聽了這話,面露激動之色,起身問道:“他是何模樣?”

“夫人莫激動。”

“不好意思,是我失禮了。”陶夫人面色一紅,連忙又坐了回去。

“不過我所認識的無名,與夫人口中的恐怕不是同一個人。”陸通道。

“你怎的知道?你且說一說他的模樣,我自會分辨。”

“我認識的無名,不過二十七八,便是這幾年過去,最多也就三十多歲。比夫人還要小上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