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輪的劇痛疊加著舊的疼痛,在這寒冷的時節裡,季宥禮的額頭竟冒出了一陣陣細密的冷汗。他死死地咬住嘴唇,直到鮮紅的血液順著嘴角落下。

他始終沒有發出痛哭求饒聲。

這是他堂堂季大學神兼季家繼承人最後的尊嚴。他也知道,就算他哭著跪著乞求爸開恩,爸也絕不會放過他的。誰叫他讓爸丟人了呢?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季宥禮已經沒有力氣再挺直脊背了,久到他甚至都感覺不到背後傳來的痛覺了。

季修辭嫌棄地看了一眼蜷縮在地上的季宥禮,把鞭子隨手扔在地上。塵埃在光線下打著轉兒,輕柔地落在季宥禮的身上,似乎想為他帶來一絲絲溫暖。

“自己把衣服穿上,去找家庭醫生。”

季修辭就這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呵,要不是怕這沒用的東西死在祠堂裡,他恨不得像之前那樣罰他跪一晚上,不許吃飯!

季宥禮極力控制著自己,這才沒有昏厥過去。他哆哆嗦嗦地將衣服穿了起來,布料摩擦過傷口,鑽心的疼痛再次席捲而來,臉部肌肉都在抽搐。

終於,他踉踉蹌蹌地走出了祠堂,家庭醫生老馮誠惶誠恐地為他上藥,半點也不敢多言。

哎呀呀,先生下手可真重啊,少爺這是犯啥事了咧?

“少爺,這是您的山藥粥,小心燙。”

鍾管家安排傭人為季宥禮準備了山藥粥,熱乎乎的粥下肚,身子終於有了暖意,季宥禮這才恢復了些許精神。終於結束了,小命都差點交待出去了,特麼的。

爸好狠的心吶。

今日的恥辱,他季宥禮全都記下了,早晚有一天會找顧延川算賬的。要不是顧延川和他媽,爸也不會對他這麼絕情。

如果從來都沒有那位後媽和顧延川,他和爸媽一家三口一定會很幸福吧?

一定會吧?

等有了力氣後,季宥禮動作極其遲緩地朝自己的房間走去,特麼的,稍微做大一點的動作就痛得要命,真是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幸好管家傭人們沒有旁觀他受家法,否則他都沒臉在這個家待了。

在過道里,季宥禮遇到了打扮得光彩照人的蘇曼,她的氣色看起來非常好,和顧延川極其相似的桃花眼裡泛著愉悅,往常那假惺惺的關心與擔憂全都消失不見了。

哼,他早就猜到了,這位後媽對他根本就不是真心的!

“怎麼?發現我被打,這麼高興?”季宥禮也不知道為什麼,見她不肯再偽裝成慈母,竟然有一絲絲的不適應,語氣中帶了幾分質問。

她是顧延川的生母,卻一心向著他,就算只是假的,那也足夠他拿來刺激顧延川了。如今連這點籌碼都要失去了嗎?

蘇曼卻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反問道:“我為什麼不能高興?我的兒子考了第二名。”

顯然,她口中的兒子並不是季宥禮。

“呵,終於不肯再裝了。”季宥禮冷著臉回到了房間裡。算了,本來就不是他的生母,怎麼可能會真的對他好呢?他現在的這一切還是她造成的。

如果不是她的話,爸媽或許並不會離婚。

他應該恨她才對啊。

身後,蘇曼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曾經她在季宥禮的身上看到了顧延川的影子,因為憐憫真心照顧他。可換來的卻是他的戒備和仇恨。

她又不是受虐狂,也不是苦情劇女主,憑什麼要無怨無悔地付出呢?

做做樣子罷了,如今倒是連裝都不用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