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叛軍殺到了。

附近的敗兵紛紛發出慘嚎,如同無頭蒼蠅一般亂跑。

馬車被夾在中間竟然動彈不得。

須臾,叛軍衝到了近前。

王道純眼見著逃生無望,一咬牙從馬車裡鑽出來,昂揚而立,沉聲道:“我乃……”

一枚流星鐵箭飛速而至,沒入了他的胸膛,讓他後面的話全都卡在了喉嚨了。

“嗬……嗬……嗬……”

王道純只感到渾身的力氣飛速流逝,眼前的世界越來越暗。將要失去意識的剎那,不禁回溯往生。

辛辛苦苦算計了那麼久,倒是成全了誰?

援軍被殺的大敗潰逃,萊州城內並不知曉。

四月十六,張國臣遵照和屈宜揚的約定,以檢查城防為由,邀請徐從治和謝璉登上了萊州城頭。

放眼望去,城外已經被叛軍挖的溝壑縱橫,宛如棋盤。

萊州城就如這棋盤中的棋子,生死由人。

“徐中丞,再打下去,只會徒增糜爛。萊州也好,東江也罷,全是我大明子民。君緣何不念蒼生多艱,非要多造殺孽?”

徐從治冷言相向。

“叛軍狼子野心,禍亂靡巨。倘不嚴懲,則效仿者必如過江之鯽。屆時天下糜爛,張大人可願擔責?”

張國臣臉色鐵青,怒道:“如今招撫之議,上至萬歲,下至朝堂,人人稱許。徐中丞獨力抗辯,又有何益?阻撓大計,不怕制憲大人問罪嗎?”

徐從治只能硬抗。

“哼,本官乃陛下欽命的山東巡撫,欲問本官治罪,須得朝堂共議、三司會審,劉制憲即便權柄滔天,也休想令本官退讓半步。”

其實他的心底還是很慌的。

只因萊州被圍,無法得知外面的情況。也不知道朝中的大佬們究竟如何,他也只能以不變應萬變。

見他依舊冥頑不靈,張國臣殺心泛起。怒哼一聲,重重一掌拍在了城垛上,隨後朝遠處走去。

誰也不曾注意到,他的掌間有一根紅色的布條徐徐落下,正好被城外的叛軍看個正著。

眼瞅著張國臣含怒而去,謝璉左右為難,跺足道:“哎,徐中丞,你又何必倔強至斯?”

說罷,他也快步離去,追著去安撫張國臣了。

唯獨剩下徐從治一人,獨立城頭,扶著牆垛,目視遠方。似乎想要看透這遮住了天地和人心的迷霧,探尋解決之道。

他沒有找到辦法,卻等來了厄運。

城外一處壕溝中,一門紅衣大炮早已架好,彈丸和火藥也填充完畢。

待看到城上布條飄落,炮手立刻點燃了導火索。

須臾,驚天動地的巨響中,足足數十斤的彈丸脫膛而出,直奔城頭。

不到五百米的距離,炮彈呼吸而至,根本不給人以反應時間。

剎那間城頭天崩地裂,塵煙甚囂,無數被崩碎的石塊四散飛舞,橫掃遇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