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傅豫孫、黃宗會跟著成小二進了屋。

棚屋裡什麼裝飾都沒有,連木頭上的皮都沒有剝掉。此時掛在牆上隨處飄零,如同蜘蛛網一樣令人不適。

屋子陰暗,沒有陽光的日子視野更差。

不過依稀還能看到,靠裡的牆角被褥中,窩著一個面目憔悴的漢子。

見到來人,他本打算坐起,被成小二扶住了。

“二哥,咋就倒下啦?”

那漢子明顯聽到先前的話了,顫顫巍巍地想要給傅豫孫磕頭。

傅豫孫忙扶住了。

“從今以後,不興磕頭。見著多大的官兒,都不需磕頭。”

漢子愣住,仔細打量,眸子深處卻帶著擔憂。

“聽小二說,大人是靈山衛新任指揮使?”

傅豫孫搖頭。

“不是。我是靈山鎮新任鎮長,從今以後,靈山衛改靈山鎮了。”

漢子面露歡喜,卻是為成小二高興的。

“小二,這下好了。你們脫了軍籍,今後幹啥都不怕了。”

又見著成小二身上的軍裝,不由急道:“你娃子咋那麼楞?不用當軍戶了,還不趕緊尋活路去?”

成小二對身上的軍裝可寶貝的不得了。

“二哥,如今不同啦。俺每月餉銀都有一兩銀子呢,俺妹子因為是軍屬,還能得著一斗麥、一斗粟,還不用交稅。好日子,在後頭呢。”

那漢子都聽傻眼了。

“真……真的?”

成小二仰著頭,很是驕傲。

“那還能有假?餉銀每個月都準時發放,從不克扣呢。”

那漢子竟沒有嫉妒,反而很為成小二高興。再看向傅豫孫時,讚歎連連。

“大人,您是個好官兒。”

傅豫孫摸摸鼻子,沒有接受這個誇讚。

“他們士兵的餉銀和福利發放,自有程式,和我無關。我就算想剋扣,都沒有門路。”

經過成小二介紹,傅豫孫得知,眼前這漢子叫陳杰,乃是大沽河鹽場五代鹽戶。

因為是鹽場的老人,所以威望很高,鹽戶們都很信服他。

傅豫孫要了解鹽場的情況,透過陳杰是最好的途徑。

可說起鹽場的情況,陳杰卻虎目含淚,心生絕望。

“俺們鹽戶過的就是這樣的苦日子,還能有啥法子?原本轉運司的大人們在,俺們鹽戶苦一些沒啥,好歹還能撈著一口吃的。如今鹽幫的畜生們霸佔了鹽場,把俺們辛苦熬的鹽全都給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