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聽說左夢庚準備涉足海洋,他還有些緊張。待得知只是想要往松江府運送棉花,鄭芝龍便放下心來。

運河之弊,他當然一清二楚。

而以他這種海商的心思,覺得朝廷捨棄大海、唯賴運河的政策,就是天大的傻帽。

左夢庚準備走海路運貨,才是聰明之舉。

只要左夢庚不起異心,鄭芝龍還是樂見其成的。

他的收入裡,很大一部分就是每年收取的各路商船的過路費。

左夢庚主動提出了會繳費,反倒是讓他很不好意思。

畢竟他剛才求到左夢庚頭上時,人家可是眼睛都沒眨一下就答應了的。

不過鄭芝龍並不會就此免除左夢庚的過路費,而是自有一番說辭。

“兄弟受了左將軍大恩,按理說本該免除過路費用。只是還請左將軍見諒,海上立規矩不易。一旦生變,則威信全無。兄弟並非只為自己,還要考慮各家兄弟。”

海上收過路費,這是針對所有商船的。

如果鄭芝龍免了左夢庚的過路費,那其他商船必定會不滿,到時候糾葛就大了。

規矩破壞容易,建立起來可太難了。

再一個,鄭芝龍手下乃是海盜集團,本身就是靠血脈和利益結合在一起的。

他不收過路費只是一句話的事兒,但很可能損害其他海盜的利益。

如今的他正處於和李魁奇、楊祿爭鬥的關鍵時刻,自然要考慮內部穩定的問題。

左夢庚哈哈一笑,主動幫他解了圍。

“總戎無需多慮。俗話說,入鄉隨俗。小弟我乃陸上的鴨子,到了水上自然要聽龍王的,才能高枕無憂。能得總戎允許,已是大恩大德了。”

鄭芝龍心懷大暢,對左夢庚不由得高看了幾分。

“不瞞左將軍,兄弟我大明、東番、南洋、東瀛全都去過,見識了無數豪傑。唯獨左將軍豪氣干雲,世間罕有。如蒙不棄,從今以後,你我兄弟相稱如何?”

左夢庚大喜過望。

“如此便是小弟我高攀了。”

錢謙益在一旁湊趣。

“一官和中恆俱乃當時豪傑,一為海上蛟龍,一為陸上猛虎。你二人聯手,則世間再無難事矣。”

左夢庚和鄭芝龍連連稱是,改口兄弟相稱,愈發親切。

鄭芝龍道:“日後賢弟的船航行於東海之上,不用擔心折損。所到之處,自有保障。”

鄭芝龍的規矩,凡是進入東海海域的船,只要交了過路費、掛上鄭家的旗,那就受到他的保護。

不過這鄭家的旗,是要東海海盜發給海商才行。

作為回饋,鄭芝龍給了左夢庚一個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