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吳志葵模稜兩可,侯承祖急了。

“吳大哥,咱們兄弟雖然交情不多,可你我到底都是咱們松江府本地人,咱們的根就在這裡。他陸權從浙江調來,在咱金山衛混跡兩年便會遠走高飛。他又哪裡會在乎咱們的死活?再說了,這一次陸權帶著咱們出兵府城,難道真讓咱們兄弟朝著父老鄉親下手嗎?”

吳志葵有些聽出味兒來了。

“侯兄弟,說句實話,要我對著家鄉父老痛下殺手,我的良心上可過不去。再說了,這棉紡一事我尋思著大傢伙又有何錯處?”

“正是此理呀!”

侯承祖一拍大腿,一副找到了知音的模樣。

“不瞞吳大哥,我侯家也入股了棉紡。這些年來林林總總多少賺了一些,讓我侯家的鏡況也緩和了許多。”

他欺前兩步,壓低了聲音。

“小弟曾經看過山東左統帥的那篇文章,頗覺道理。近日來坊間多有傳聞,說這次官府所作所為,就是那些地主士人要對咱們反攻倒算。這個時候,小弟無論如何都要站在家鄉父老這邊。不知吳大哥可願助小弟一臂之力?”

吳志葵十分小心謹慎。

“你孤身前來勸說,就不怕吳某去告密嗎?如今這內內外外可全都是我的人,只要我一聲令下,將你擒拿易如反掌。”

侯承祖卻不見懼色。

“呵呵,吳大哥,我侯家雖然遠不如從前,可這金山衛打從洪武年起,就歸我侯家掌控。不是小弟自吹自擂,這金山衛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只需小弟一聲招呼,全都是願意為小弟捨生忘死之輩。吳大哥的定波營訓練有素,小弟還是佩服的。可是吳大哥覺著,單單憑你一營兵馬,能擋得住整個金山衛嗎?”

啪……啪……啪……

不疾不徐的掌聲中,姜冠從後面走進來,陌生的模樣讓侯承祖大驚失色。

“侯將軍棄暗投明,可喜可賀。今日之事有侯將軍相助,再無不成之理。”

侯承祖不明所以。

“你是何人?”

姜冠微微一笑。

“我從府城中來。”

侯承祖大吃一驚,有所領悟。

“你……你們……”

這個侯承祖雖然是金山衛世襲參將,卻沒有如同大明的其他武將那般墮落。

侯家一直恪守祖訓,與人為善,將金山衛經營的井井有條,上上下下都安居樂業。

因此對於侯家,金山衛的人全都擁戴有加,言聽計從。

可是自從侯承祖的父親去世後,朝廷派來的參將陸權大肆貪斂,導致金山衛的許多人家日漸窮困。

幸好後來棉紡工業興起,金山衛的人跟著侯承祖另謀出路,總算是補貼了家用,能夠勉強度日。

這一次官府要對棉紡工業動手,還派金山衛來屠戮桑梓,立刻讓金山衛上上下下都接受不了。

侯承祖敏銳的抓住了這一點,立刻到處串聯,打算誅殺陸權,加入到同鄉這一邊。

吳志葵是他最後一個要說服的物件。

卻沒有想到吳志葵早已和府城之內取得了聯絡。

這一下兩邊一拍即合,使得整個金山衛都躁動了起來。

原本的歷史中,當清兵攻到金山衛時,侯承祖和他的兒子死命抵抗。

在金山衛失守之後,父子二人又寧死不屈、視死如歸,就連他的兒媳婦都選擇自刎相隨。

如此秉性正直之人,在重要時刻果斷的選擇了站在正義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