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一個衡藩就釋放出了數萬頃的土地,要是都清理乾淨了,那該是多少?

別的不說,單單這一筆財富,就會令任何人下得了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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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末的山東,早已春風徐徐,大地生機。

而在極北之地,此時卻依舊天地冰封、白雪無垠。

松花江南岸,弗思木衛的地盤,如今已經換了主人。

緊張的財產收繳和分配正在繼續,千里征途的人們也在儘量休憩。

躲在帳篷最深處,儘管火盆生的很旺,但吳將還是感覺到手腳冰冷。

但他並沒有放鬆下來,而是用紙筆書寫著什麼。

腳步聲傳來,很快一個身影進來,坐在了他的身邊。

“吳先生,連日跋涉,傷亡很大。不如休息幾日,再定行止如何?”

張春眼神複雜地看著眼前這個粗糙邋遢的年輕人,已經無法和第一次見到時的風度翩翩聯絡到一起了。

沒辦法,任誰在冰天雪地裡輾轉上千裡,幾經生死後,都不可能還在乎什麼風度。

在這支成份複雜的隊伍裡,明明他和這個年輕人都是漢人,但很明顯,他們並不是一夥的。

如今的隊伍裡,確切來說,應該算是四足鼎立。

莽古爾泰、莽古濟、冷僧機這些女真人和敖漢部蒙古人是一夥,他和黑雲龍是一夥,吳將、梁發這些山東來的漢人是一夥。

而一路上收編的各部落也算是一夥。

因為在連續的征戰中,這些人裡已經有脫穎而出者,不能不給予獎勵。

“不成。最遲明日,必須過江。”

吳將沒有抬頭,但態度十分堅決。

張春不得不提醒道:“大家的怨氣很大。”

吳將哼了一聲。

“以為黃臺吉暫時不會追來就萬事大吉了?松花江還有多久解凍,誰敢保證?不要忘了,北面還有薩哈連烏拉呢。只有過了薩哈連烏拉,咱們才算是有安身之所。”

深處絕境,吳將的神經始終繃緊著。

這遼東的鬼天氣在來的時候儘管已經做過準備了,但真的實際經歷了才發現,幾乎和陰間鬼蜮一般。

要不是聽了當地女真人的訴說,吳將甚至都懷疑,這種地方真的有春暖花開的時候?

會不會終年積雪?

從開原出發後,這支隊伍就開始了一路殺伐。

所有路上遇到的部落,都被他們徹底消滅。

歸順的就帶走,貴族就處死。繳獲的財物平均分配,糧食集中供給。

結果沒想到,很快就贏得了俘虜們的忠心。

實在是這個年代的野人女真們過的日子很苦很苦。

不但要忍受建州女真的掠奪和壓迫,還要忍受部落貴族的剝削。而且野人女真並沒有完全開化,並不熟稔農事,全靠漁獵為生。

那麼一丁點可憐的產出,滿足建州女真和部落老爺們的享受都還不夠呢。

為此,每年都有不少人餓死。

結果到了這支部隊手底下,竟然還能分配財物,而且糧食公平供給。這對於俘虜們來說,簡直是神仙般的日子了。

因此儘管要在冰天雪地裡跋涉,但他們依舊忠心耿耿,緊緊跟隨,而且每戰爭先,就為了多獲取獎勵。

結果連續兩個多月的征途,他們一路跑到了弗思木衛,距離要渡過的黑龍江,已經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