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懋泰神情扭捏了一下,隨即又激昂起來。

“仲及,你胳膊肘也往外拐?你也不想想,他妹子都要病死了,不是我發善心,買他的地、借給他錢,他拿什麼給妹子看病?”

左懋第氣的渾身發抖,指著這個堂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猛地一個咳嗽,吐出來的竟然是血。

沈迅、姜埰幾個忙過來扶住了他。

“仲及,莫要氣急傷身。”

左懋第虎目含淚,悲憤難平。

“枉我等立志匡扶天下,救民於水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悲涼的笑聲遠遠傳出,卻帶著一種無力感。

左懋泰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反而因為被親人當面揭穿而惱羞成怒。

“你等真是愚不可及,我等俱為詩書傳家,良善之輩。這個谷二中是什麼貨色?謀反亂賊。不誅殺此等逆賊,卻在此地尋我麻煩,是何道理?”

黃宗羲在旁邊看了一場好戲,譏諷更甚。

“看吧,我就說了,在他們這些人的眼中,只有穿長衫的才是人。”

左懋泰這才注意到他,明白了他才是始作俑者。

眼神立刻危險起來,準備找回場子。

“還未請教這位朋友,心向逆賊,挑撥離間,意欲何為?今日不給我左家一個說法,必不和你善罷甘休。”

黃宗羲厲言如刀。

“黑心無恥之徒,逞口舌之利也不能掩蓋你逼迫別人家破人亡的事實。”

左懋泰臉面盡失,不禁跳腳,指著黃宗羲喝問連連。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你一個丘八……”

黃宗羲終於控制不住了,抬手就一個巴掌,將他掀翻在地。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誰嗎?我告訴你。黃宗羲黃太沖,先考黃白安。”

人的名,樹的影。

黃宗羲這一自報家門,萊陽諸人全都變色。

之前大家都將他當成了斷臂傷殘的武人,渾沒有想到居然是名滿天下的黃尊素之子。

而且黃宗羲本身名氣就不小。

蔣垓如同見到了偶像,踏步上前。

“閣下便是針刺許顯純的黃太沖?”

黃宗羲面色傲然,對這些所謂的萊陽士人根本沒有好臉色。

“如假包換。”

沈迅擊節感慨。

“吾等在此地結社讀書,每每為江南諸賢所心折。黃兄當庭怒斥閹逆,痛毆許顯純之壯舉,每每聽聞,都敬佩不已。”

左懋第這麼一會兒工夫也緩過來了,冷漠地看了一眼左懋泰,彷彿不認識這位堂兄一樣。

“不知黃兄當面,萊陽士人失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