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敬急了。

“說啥咧?你是俺哥。就算不管你,侄子咋辦?”

說起黃平,黃維似乎才想起來。

“對了,俺在這兒等了這麼多天,就是為了這小子。”

他把黃平拉到身前,滿臉的不捨。

“這世道,外面沒法活咧。俺一狠心,就把這小子割了。三兒,你看看,能不能想法兒,讓這小子進去混口飯吃?”

聽到黃維的做法,黃敬跺足疾呼。

“哥!你咋恁糊塗咧?咱家就這麼一個根咧。以後香火咋整?”

黃維被罵的抬不起頭來,還是吭吭哧哧道:“人都餓死咧,那還管得著那麼多?俺死了不要緊,可到底是身上掉下來的肉。三兒,哥求求你,給你侄子一條活路吧。”

黃平似乎不懂,小聲哭了起來。可是夾雜在中間的肚子咕咕叫聲,黃敬全都聽到了。

“哎,造孽啊!”

可進了宮的人,沒有了往後的念想,就對家裡人特別親。

看著黃維父子的慘樣,黃敬一咬牙,從懷裡摸出二兩銀子,塞到黃維手中。

“哥,俺還有差事,不能耽擱了。這點錢你先拿著,帶侄子去吃點東西。明兒,明兒一早你們還來這兒。剩下的,俺去辦。”

黃維老淚縱橫。

“三兒啊,莫要為難。實在不成,俺們爺倆就去要飯。京裡有錢人多,總餓不死。”

黃敬心亂如麻。

“胡說八道什麼?聽俺的。明兒早上過來,就在這兒,啊。”

黃維被他氣勢壓住了,沒法,只好點點頭。

黃維趕忙擦掉眼淚,伸手胡亂揉了一把侄子,才帶著兩個小太監去辦事。

一步三回頭,看著縮在路邊,眼巴巴望著自己的黃維父子,恨不得立刻辦好了差事,趕緊回宮。

心裡有事,黃敬不敢耽擱,一口氣跑了三個城門,把新的關防換了,忙回了宮。

黃敬先回了自己的住所,將這些年存的一百兩銀子全都拿了出來,然後去找了司禮監掌司潘馳。

任何時代,人事始終都是一件大事。

明代內廷的太監管理,更是在司禮監手中。

不過司禮監掌印、秉筆等大佬,黃敬見都見不著。再說了,就是一個小太監的事兒,也用不著去找大佬。

掌司潘馳就能一言而決。

黃敬把潘馳拉到僻靜處,奉上好處,說了緣由。

潘馳不禁笑道:“行啊,咱還以為你黃掌司屬鐵公雞的呢。這為了自家人,也是豁出去了。”

黃敬眼淚吧嚓的。

“哎,咱都是沒了根的人,最見不得的,不就是家裡人受苦嘛。”

這話說的潘馳也生了惻隱之心,加上一百兩的禮可不輕。

尤其是送禮的人和他地位相等,更是滿足了潘馳的虛榮心。

“那成,明兒一早,咱和你一起過去。”

黃敬大喜,又是作揖,又是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