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以為,吃了她這頓飯,就算拿不下廣市制衣廠,縣供銷社的合作也是十個手指拿田螺,十拿九穩,可她也不知到底哪裡出了問題,臨走時,曾科長一直讓她多跟雙水村製衣坊多多學學,吳經理連點笑意都沒有。

後來更離譜,那個吃了她一頓的記者在報紙上對雙水村製衣坊大大誇讚了一通,還把劉家村製衣坊當做反面典型,儘管她沒點名,可熟悉的人都是知道的。

而縣供銷社那邊則直接斷了線,她幾次去找吳經理,都被對方婉拒見面,後來更是說出不會再合作的話。

就這樣,她幾乎成了鎮子上的笑柄,人人都說她當了冤大頭,花錢請了雙水村的客人,白白給他人做了嫁衣。

她是個不服輸的人,經歷了這一番打壓後,仍然不服氣,於是使出了偷對方圖紙的法子,沒想到這次程麥香出了大招,在全公社招工,直接掏空了她的製衣坊。

為了這件事,她還專門去公社鬧過,可公社的人不知是得了雙水村的好處,還是因為兒子和副院長的恩怨,對她的要求並不理睬,反而還說風涼話,讓她跟雙水村製衣坊學習,把工人的工資提高,人自然就會留在她那裡。

她找公社無用,又對製衣坊的女工施壓,可那個該死的房小燕,竟然帶頭拆她的臺,她去房家說盡了好話,房小燕的母親,她那個大姑姐,也毫不理睬,依舊讓女兒來雙水村上工。

有了房家帶頭,其他的村民也不再害怕,紛紛到這邊來上工,她無計可施,只得厚著臉皮,來到雙水村找程家,希望能從這裡再找點利益回去。

楊繼紅故意咳了一聲,“大侄女,你做事不大地道啊,你說你雙水村製衣坊要招人,怎麼把我們劉家村的人挖走了,你這不是撬我們的牆角嗎?你讓我們村製衣坊可怎麼活?”

程麥香輕輕一笑,“楊主任怎麼給我加上這麼大的一個罪名,這可真讓我擔不起。我招工確實面向全公社,可從來沒單獨去劉家村招吧?

再來,劉家村來報名的人都是她們自願的,我可沒使什麼見不得的手段,來威逼利誘她們報名,再說了,我的報名表上只讓對方填寫住址,可沒要求對方說明是不是製衣坊的人。

所有符合條件的人都是經過現場考試,根據成績優劣來錄取的,可沒人是因為在劉家村製衣坊幹過才進來的。

楊主任留不住自己的人,怎麼反而跑來雙水村問我的罪呢?”

程麥香這番話,有理有據,徹底堵住了楊繼紅想要訛詐的嘴巴,楊繼紅頭一次發現,原來這個十八九歲的姑娘並不好對付。

她原本一直以為,雙水村製衣坊就是靠著程母在支撐,程麥香不過就是個設計衣服的,沒想到這小姑娘嘴巴這麼厲害,看來真是小瞧她了。

“我不管,反正你們雙水村製衣坊挖了我們的人,害得我們劉家村沒法幹了,雙水村必須賠償,要不然咱們就去公社裡理論去,請公社主持公道。”

程麥香一張俏臉突然撩了下來,“啪”地一拍桌子,把楊繼紅嚇了一跳。

“咋的,說不過人就打算嚇唬人啊?”楊繼紅儘管心虛得很,可還是梗著脖子虛張聲勢。

“楊主任,我敬你是長輩,才對你客客氣氣,沒把你做的那些事公開說,你可別蹬鼻子上臉,以為我好欺負。

臘月二十八那天,你和我二嫂在鎮上的醫院在搞什麼名堂,大家心知肚明。

你不是想去公社嗎?好呀,我也想去呢,咱倆乾脆就去公社,請領導給我們斷一斷,到底是誰有理。

對了,我正好跟公社的武裝部同志報個案,說我的圖紙不見了,我知道是誰拿走的,也請他們幫忙問問,把圖紙找回來。”

說著,程麥香就一把抓住楊繼紅的手,“走,趁著公社這會還有人值班,咱們快去快回。”

林嘉餘作勢往外走,一壁走一壁說,“我騎車帶你們去,那樣更快。”

楊繼紅結結實實嚇到了,她拼命掙脫了程麥香的手,一氣跑到了大門口,轉頭惡狠狠地對她說,“程麥香,你有種!你給我等著!”

程麥香與林嘉餘相視一笑,大聲回答她,“好啊,我會等著的,你可別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