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書介意地瞪向聲音傳來的黑暗之處。

“我敲了門的呀,但陛下沒應。”

二世挑挑眉,提起白色的裙裾施施然走進來。

隨著腳步聲漸近,秦書總算能看清楚她的身形,這才徹底放鬆了警惕。

“什麼登堂入室,說的我像做賊一樣。”

二世不滿道:“我夜間起身,看陛下窗戶大開,所以來一探究竟。”

秦書保持著倚窗的姿勢不動,二世在他的注視下點亮燭火,火光照亮她及腰未束的黑髮和白色深衣。

秦書想責備她深更半夜如此裝束不成體統,但終究未說出口。

“陛下,尚書令一職出缺,現下可有合適的人選補任?”

“太后想將此職委以樂鸛。”

二世狡黠地問道:“陛下可是不願意?”

秦書點頭。

“如此一來,右丞黨只會越來越大,在朝中形成一手遮天之勢。”

“然樂鸛若倒向王城一黨,太后娘娘此番功夫便等於白費。”二世雙手負後,淺笑晏晏道。

秦書思索後回道:“樂鸛與右丞交好數年,恐不會輕易倒戈。”

“我倒覺得他會,畢竟樂鸛此人最會見風使舵。”

二世作胸有成竹狀。

“在他眼中,家族利益大於一切。”

秦書不語,預設她說下去。

“他已年邁,樂家權利正處於交接之時,只要樂家下一任家主擁有充足的能力,那麼他依附誰,樂鸛必不會橫加干涉。”

“因為他於右丞那裡也沒得到多少好處,言聽計從這麼多年官位也沒個長進,一個樂譚還是右丞出自權宜之計的考量。若羽翼漸豐,便要再擇良木而棲了。”

秦書道:“他有一次子樂曠,是個平平無奇的武官,一直在兗州任職,近年來稍有軍功,有奏請回京之意。”

二世拍手接道:“那這便不難辦了。”

“樂鸛六十大壽在即,你藉此機會允了他的請求,想必太后知道了也不會多說什麼。”

“王城出身寒門,常為當朝士族所輕,他留守京師,近來有拉攏諸位武官之意,樂曠此次回京,王城定會闢他為僚屬。”

秦書看她自信滿滿的樣子,問道:“何以如此篤定?”

“這些當然不足以確定。”

二世神秘道:“只是我近來發現,王城為了擴大黨羽,正在用我二哥用過的計謀,凡新任京官,他都儘量一一收歸麾下。”

秦書聞言冷笑。

“東施效顰,當真以為自己的能力配的上自己的野心嗎?”

二世捂嘴打著哈欠回道:“我也覺得他能力不足。他們人人都想學我二哥,可我二哥終究只有一個,前無古人,後也不會有來者。”

“能得大將軍的賞識,樂曠不會拒絕。一旦樂曠做了王城的僚屬,樂家就等於尋到了新的靠山,王城手握兵權,遠比右丞大人有實力。樂鸛老謀深算,他就算不倒向王城,也要變成一箇中立者了。”

秦書聽她講完,伸手關上了窗戶,他道:“此事的詳細之處,待明日再議。”

二世便往門外走,邊走邊說:“更深露重,祝陛下好夢。”

秦書目送她離開,直到西面傳來關門的聲音,他才吹滅燭火,復躺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