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屋子已經被收拾好了,乾淨敞亮,比她之前住的那個屋子還要好。

想來是策宸凨先行進來,給她挑了個最好的屋子。

海面上的風的確是冷,她一進屋,就給自己倒了杯熱茶,小手捧著,一口一口地喝進去,暖著身子。

策宸凨又交代了幾句後,才走了出去。

一開門,恰好碰上了那個被他從海里救出來的孩童,那孩童跑得磕磕碰碰,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腿上,又砰的一聲,一個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策宸凨彎腰將她抱起,卻見她只是傻呵呵的笑著,倒也不哭。

問她疼不疼,那孩童也是點了點頭,奶聲奶氣地道,“疼。”

“那為何不哭?”

策宸凨有些納悶。

“哭不出來。”

少年忍不住回頭望了眼那屋內正坐在桌前捧著茶盞喝的小姑娘,她倒是眼眶還紅著。

出息!

她比孩童都能哭,那眼淚說來就來。

策宸凨甚至是有些想不明白,她那眼睛是不是通了海,怎麼眼淚似乎總是也流不完。

用晚飯時,虞晚舟卻是當著那些海寇的面,對著策宸凨擺起了公主的架子來,夾菜要他來夾,舀湯也要他,甚至還要他來試菜。

那些海寇只當沒有看見,低頭吃著自己碗裡的,不愛管這主僕的事情。

倒是那張白,啪的一下摔了筷子,作勢就要起身,卻被霍古不動聲色地壓下了肩膀,遞去了一碗酒。

也不知附耳說了什麼,那張白有些恍然大悟地看向了虞晚舟,神情有些錯愕。

一頓飯吃到末尾,虞晚舟耍了性子,“你怎麼這點小事情都做不好,要你留在這裡有什麼用?趕緊走!”

策宸凨只是眸色淡淡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那雙湛湛黑眸好似能把她看透一般,愣是把虞晚舟給看得心裡發虛。

“策將軍果然只聽我父皇一人之命嗎?本公主的話,你從不當一回事情!”

她的眼睛在甲板上吹了風,此時紅圈尚未退去,故而她發脾氣的樣子看起來沒有半點氣勢。

哪裡壓得住這個身上殺戮重的少年。

“屬下只把公主的命當一回事情。”

霍古嘖了一聲,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這種感覺異常熟悉,想當年他被那皇宮女子傷心又傷身,策家夫婦救了他,卻也是這般在他面前耍花腔,也不理別人的感受。

“誰把窗戶開了?”

張白看著霍古手背上的雞皮疙瘩,轉頭看了看,可船艙內的窗戶緊閉著。

也不知這風從何而來。

虞晚舟沒有想到策宸凨會這麼說,乍一聽他這言辭,一字一句猶如變成了小鹿,在她心頭橫衝直撞著,連自己故意刁難的目的是什麼,都給忘了。

她紅著臉低下了頭。

終於,她在策宸凨的眼裡,不是一樁任務了嗎?

霍古塞了一口飯給自己,卻是味同嚼蠟,他勉強又吃了幾口,著實看不下去這場面,扔了碗筷就起身。

他的這一番動靜,委實把其他看戲的海寇給驚著了。

虞晚舟也被他這麼一驚,回了神。

她摸了摸自己有些發燙的臉頰,正了正臉色,道,“你少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我看見你就心煩,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