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無陽明鑑便是人人可殺的野妖。”

“聽這意思,如果沒有這玩意兒,涼花花和三尾還不能留在這兒了?”沈乾看向扇子:“你也有那個什麼陽明鑑?”

扇子搖搖頭:“沒有。”

沈乾奇怪:“那你在人間待這麼久不礙事?”

扇子俏皮笑:“我有紅砂印啊。”說著閉上眼睛,額頭紅芒閃動,果然出現與三尾涼花花一樣的雲月紋,待眾人看清後再用纖指一抹,收斂而去。

君公子以一種相當大爺的姿態坐回去繼續翻賬本,輕蔑道:“陽明鑑算什麼,有紅砂印便是我君辭的人,只要不犯什麼天理不容的事兒,差不多可以在六界橫著走。”

沈乾抱臂:“切,你就吹吧,反正吹牛又不交稅。”

君辭懶得與愚蠢的人類在這上面計較,將賬本一攤,修長的手指指著其中一項支出,鳳眸微眯冷臉道:“你給我解釋一下,這六百兩的虧空是怎麼回事。”

沈乾:“……”

北風呼呼的刮,雪花飄飄灑灑,忽然傳來了一聲嘎嘣脆響,三里川堅實的冰面以某點為中心迅速龜裂開來,破出一個三四丈大小不規則的冰窟窿。

沿河兩岸覆上厚厚一層白雪,與冰川連在一起,抬眼望去天地一片蒼茫。

蒼茫之中站著兩道身影,其中一位冬日裡還穿著月白薄衫,彷彿漫天大雪為無物,再多的嚴寒也影響不了他分毫,手中印法變幻,河水隨即泛起層層漣漪,漣漪迅速擴大,不消片刻便化作瘋狂旋轉的巨大旋渦,勢要將整條三里川攪個地覆天翻。

沈乾打了個寒戰,緊了緊身上的銀貂披風,對著雙手哈氣:“眼看就快要過年了,小魚妖混不下去,出來剪個徑打打秋風也能理解,咱家又不缺這六百兩銀子,有必要跑人家門口大動干戈嗎?”

君辭收了施放術法的手印,撩起沈乾披風,矇頭一頓好打,邊打邊教育:“本公子是受了欺負還不敢吭聲的人嗎?管他是誰,敢劫我的貨,坑我的錢,他就別想安生!”

沈乾哎哎啊啊地討饒:“行行行,你開心就好。”

君辭停手,撣了撣衣服,負手而立,瞬間變回那個面色高冷氣度不凡的君公子,好像剛才動手的人跟他沒有半文錢的關係。語氣淡然地嘲諷道:“被人按在水裡勒索,本公子怎麼會認識你這麼窩囊的人。”

沈乾從披風裡鑽出來:“可能眼抽了吧……啊啊啊,不是眼抽,我說錯了說錯了,是腦抽,腦抽!啊……我耳朵!好歹是隨便花的大老闆,留點面子行不行?”

“這裡連個人都沒有,留面子給誰看?”

君辭話音剛落,冰窟窿裡嗖的一聲甩出一尾通體血紅的鯉魚,落在冰雪上,噼裡啪啦打了幾個撲騰後,化作一名少年。

沈乾與君辭迅速恢復正常,一個抱臂一個負手,並肩而立有模有樣。

“你就是劫了我碗碟坑了我銀子的魚妖?”君辭將少年打量一番,哂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麼凶神惡煞,原來是隻修為如此淺薄的小妖。”

少年站起身來,戒備十足地盯著兩人:“你們要幹嘛?我告訴你,銀子我已經花了,不可能還給你的。”

紅泥十六七歲模樣,看著和兮越差不多大,眉心一點硃砂,兩顆可愛的虎牙,兩頰還帶著酒窩,聲音也軟軟糯糯的。

難怪欺硬怕軟的沈乾不敢讓他賠銀子,光是看樣子便叫人生不出敵意。若再擺出一副可憐樣說幾句軟話,他一高興再掏個六百兩都是有可能的事!

沈乾居然還真問了一句:“你都買什麼了?”

君辭:“……”

君辭冷哼:“打劫也要分清是誰,本公子的東西何時輪到你這等野妖來惦記?”

他每說一字,周身氣場便冷冽一分,天地之間大雪紛紛揚揚,卻沒有一片沾得到衣角。話音落下,陡然揮手,靈力光束直逼少年而去。

紅泥抬手防禦,即便使盡全力還是被強橫的法力逼得倒退三四步,當即胸口發悶,喉嚨微甜。這等高人,他哪裡是對手?轉身便要逃跑。

“回來。”君辭輕飄飄一句話,抬手虛抓,往回一拽,紅泥整個身體便不受控制地高懸而起,退到兩人面前不遠處。

君辭手掌翻轉,少年便也跟著轉身面向二人,手腳徒勞地掙扎了幾下,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茫茫雪原,自然沒人回應他。

倒是沈乾看向了君辭。

君辭道:“閉嘴!”

沈乾道:“我沒說話。”

君辭神色淡漠地看向少年:“即至年下,我也不為難你,六百兩銀子怎麼搶走的怎麼給我還回來,這事便過了。”

紅泥撥浪鼓似的搖搖頭,道:“還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