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有想法面上就會有痕跡,君辭一眼看穿,鳳眼含笑下巴微揚,將骨子裡自帶的那股子仙姿神采稍微展露一二便讓桃花都鬧下了枝頭。

本公子就是好看,你咬我呀。

不遠處傳來幾位年輕女子的驚呼聲,她們激動得帕子都捏不住,一副呼吸困難我要死了的痴醉模樣。

沈乾無語凝噎。

梁毅將兩位暗中的這點貓膩兒盡收眼底,與蘇小姐對視一眼相當默契地保持了沉默,看到隨便花的人盡情遊樂不禁感慨:“難怪隨便花生意紅火財源廣進,難怪人人都想來隨便花做夥計。有這樣不拘小節掏心掏肺的老闆,夥計們幹起活來又怎麼會不盡心盡力。”

沈乾謙虛:“過獎了過獎了,付出和收穫永遠都是成正比的,你對他們好他們自然也懂得感恩。別站著了,過來坐。”

梁毅收了青傘輕輕放在矮桌旁,沈乾取笑:“你好像很喜歡這把傘,走到哪裡都隨身帶著。”

“說起來這傘中女子風姿綽約花容月貌,當得起絕代佳人之稱呢。”沈乾說著便去摸那傘面,被君辭一巴掌打了開去。

沈乾笑:“我跟他早混熟了,看看傘而已,不算失禮。”

說著便又要去拿,這次反而是梁毅及時將傘拿在了手裡,笑容坦蕩並無半分尷尬:“兩位都知道這暮春山上有座白鶴寺吧?”

沈乾指向暮春山第三峰峰頂被雲霧繚繞的寺院:“你說的是這個?”

梁毅頷首:“這傘中女子與白鶴寺淵源頗深,不知兩位有沒有興趣聽故事?”

“好啊,”每到一處地方不就是要了解它背後的故事才算完整麼?就像到了西湖一定要知道白蛇傳,到了長城一定要知道孟姜女,那些或唯美或奇幻的傳說也正是這些地方的生命力所在。

君辭一言不發地裝了會兒高冷,沈乾指過去直接替他做了安排:“他也想聽。”

君辭:“……”

蘇小姐臻首輕笑,端淑大方:“兩位關係還真是好得令人羨慕。”

“鬼才跟他關係好!”異口同聲。

那個時候暮春山尚未開荒,雲城以北山林蔥鬱了無人跡。一位從天界來的鶴仙看中此處鍾靈毓秀便住了下來,山中習靜觀朝槿,松下清齋折露葵,數百年光陰不過剎那,直到他救了一位迷路的人類女子。

性子淡泊空靈的鶴仙從未見過那樣天真動人的笑,嘗過相思滋味便再也忍受不了寂寞,他離開了暮春山入世學做人。

鶴仙在人間有了朋友,用人類的方式去追求心儀的女子,漸漸他才明白,原來那位人類女子早已與朋友互生愛慕。

鶴仙是仙,比人類更懂得放下,他放下了情思放下了痴念和牽掛,在暮春山修了白鶴寺出家。

好友得知後無比自責並深感慚愧,他既對不起鶴仙也對不起女子,更沒辦法再繼續面對女子,同樣上山入了白鶴寺,成全了與鶴仙的情誼。

女子獨自一人生下好友的孩子,苦守無望終於在世俗的冷眼嘲諷下投湖自盡。

枝頭一朵開得正豔的桃花被風吹落,飄飄搖搖落入溪水不知被清流帶到了什麼地方。

沈乾嘆口氣:“這個故事一點都不美。”

蘇小姐也忍不住為那女子不平:“最無辜的還是傘中這位可憐女子,不過是遵從本心喜歡了一個人,卻要揹負罵名承受偏見,最後落得個玉殞香消的淒涼下場。鶴仙的那位朋友也欠穩妥與擔當,只顧著成全兩人情誼,卻完全沒有考慮被拋棄的女子一個人要如何自處如何才能有勇氣面對涼薄的人心。”

梁毅笑吟吟舉杯:“傳說而已,本就是你隨便說說我隨便聽聽,既不必當真更勿用放在心上,喝酒。”

沈乾飲了酒砸吧著滋味:“既是薄命女子,為何卻繪於傘面之上,更被梁兄視若珍寶?”

梁毅露出些八卦的笑:“沈兄有所不知,傳說這女子生前乃是楚館之中才貌雙絕的舞姬娘子,得無數男子仰慕追捧,畫像繪於扇面屏風紙傘無數,這把青傘雖說不值錢,卻實實在在是祖上傳下。”

難怪他會愛不釋手,不過細想想梁家祖先當初對這女子該是何等痴迷,乃至於將繪有女子畫像的一把傘當成傳家寶一代又一代地小心儲存著。

只是多情自古空餘恨,他再神魂顛倒也擋不住女子一顆真心給了負心漢,不知聞得女子結局,梁家先祖會作何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