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山:“沒成智障。”

藍聖:“還是找個學校繼續上學吧。”上輩子你好歹是個大專畢業···

胡大山:“不了,我不是那塊料,我···試過了,本來也想給許栩一個好的未來的,但做不到。”

他垂下眼眸,好像是真的很難過、很悲傷,這種情緒一下子渲染在空氣中,沾上到了許栩的指尖上,讓她冷得一激靈。

“你打架,不會是因為許栩吧?”

胡大山急促走近,“他來找你們了?”

“他?是誰?”

胡大山:“沒來就好,以後你們小心一點,等去上大學,他就找不到你們了。”

“猴子?”藍聖突然想到,“為什麼?為什麼要找我們麻煩?”

“因為我。”胡大山唰一下,一撩帽子把自己的頭蓋上,“因為我惹到他了,所以他要找你們麻煩,本來我能一拳打服他的,但最後一刻我放棄了,其實…我奶奶身體不太好,我要是進了少管所,我害怕她…”

“別回職高了,找個其他學校上課吧,復讀也可以,重來也行,說不定····許栩願意等你的。”

藍聖心裡很酸,是,她妥協了。

她不想管什麼美好的未來了,在惡和壞面前,她固執地想維繫一丁點孩子般的美好。

胡大山一笑,潔白的牙齒,右邊有一顆小虎牙,消瘦的臉頰因為笑容拉伸提高,居然讓藍聖看到一點冠希的影子。

看來,我是看到了許栩眼中的世界。

胡大山:“沒有學歷出身社會很難,我知道,但真的沒有辦法了。希望你跟許栩都考出好成績,離開這個小鎮,當白領、在寫字樓上班,我就留在小鎮把奶奶的身體養好,其他的就不求了。”

酸澀,從鼻腔蔓延,上到眼眶,下到胸腔。

無論在哪裡,總有人在過著青黃不接的苦悶日子,且這種生活是隨機降臨在各個年齡段的單個人,他們都是無法感同身受的特殊標本。

藍聖下定決心,“你好好過日子,我時不時給你發發訊息,告訴許栩的動態。等高考完後,我就跟她說實情。”

胡大山眼波流轉,許久才說一個“好”。

藍聖張開雙臂,“加油。”

主動擁抱了一下胡大山,當然只是淺嘗輒止,以示鼓勵的禮貌用語。

“放開她!”

可是背後有人誤會了,一個高大黑影兒以八百米衝刺的速度趕到她們面前,一把把胡大山推開。

胡大山腦袋纏著紗布,本來就暈眩,一下子被推倒在地。

藍聖趕忙扶起,“沒事吧?”然後回身怒吼,“遊遠,你幹什麼!”

遊遠申辯,“他對你不三不四。”

藍聖蹲在地上,嬌小身材要扶起五大三粗的有力少年,“是我抱他的,不三不四的是我,是我鹹豬手,吃他豆腐。”

“你?為什麼!”

“哎呀,你別管為什麼,快扶他起來,別一會又進醫院了,誒,你這紗布滲血了!”

遊遠慌慌忙忙,力氣大一下子就板正了他。

胡大山搖搖晃晃站直,說:“沒事,歇會就好,你們回家吧,我也要回去了,再見。”

他扶著牆走了兩步,就步伐正常地離開了。

遠遠看去,月光下他的影子跟一根竹竿一樣細長,風吹他的衛衣,勾勒出單薄的身體,無處不在嘲笑他的弱小和無力。

藍聖不語,遊遠:“走吧,你的末班車快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