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為謙先跳起來,一屁股坐在欄杆上,許栩輕輕靠住欄杆,兩人中間隔了一米遠。

許栩還是感嘆,“沒想到啊,我們現在是同學,快畢業了才見,噗嗤。”

她想到了香菜之爭,和學校的唇槍舌戰。

而江為謙卻想到了別的,“你現在好嗎?”

“哈,我好著呢,怎麼了?”

“你之前怎麼不給我回信,我去市裡上學,當時還…挺難過的。”

江為謙深情地注視著她,許栩快速展現笑顏,把忍不住的落寞藏在身後,她不敢看他,轉看來時的風景。

“我沒過多久就搬走了,不跟大姑們住了,住在學校也沒收到信,我想著你肯定交了新朋友了。”

“是啊,沒有朋友我該多寂寞啊,我當然有新朋友啦,我想你也是,藍聖。”

“嗯,聖哥很好。”

“…”

這一片了無人煙的居民樓,好幾年前可特別熱鬧,是荷橋最多城市戶口的地方。

許栩正初一,身邊沒有父母,學會了看眼色,放學第一時間去幫大姑收攤。

把粉紅色的卡通書包放在板車上,兩手搭在扶手上,身體與地面呈三十度,腿腳蹬地,拼命使勁兒。

每當這個時候,她就希望不要有認識她的同學,“熱情”地跟她打招呼,就讓她安靜地回到家。

等再出來,就又是那個小公主。

“嘿,終於看見你了,安迪特別想玩球,我們一起玩吧。”

小江為謙人畜無害地,牽著那條黑白牧羊犬安迪,在大姑家菜圃旁站著。

許栩剛溼透了一背,打算洗澡,但哥哥在廁所拉屎,久久不出來,傳出陣陣和寶貝玩具對話的聲音。

許栩出大門,吹風晾乾衣物,順便歇歇。

就遇到了舒適、自由,渾身散發充足光合作用的陽光之氣的男孩。

“不去,你跟你的狗兒玩兒去吧。”

哐當。

小許栩又回到了昏暗無情,算是暫時避風港的大姑家,把搞不清楚狀況的江為謙關在門外。

“媽媽說的,女孩子很難捉摸是真的…”

安迪“嗚嗚”撒嬌,嘴裡喊著藍色的小球塞到小江為謙手裡,他“好,好”答應著,跑兩步,把狗子脫繩,起棒球範兒向前面狠狠扔著小球。

“安迪,快…”

哼。

小許栩關掉紗窗,把偷看的眼神收回來,不再吝嗇。

此時許栩兩手把住河道欄杆,像是又重新扛起了超越身體負荷的木板車重擔,幸好這一次她不用拼命了。

但也要捏住,狠狠地,把手指皮肉捏白,讓手上的老繭好看一點。

她的手,大大的,如成年男子,有很多紋路,跟找不到頭尾、絞起來的耳機線,還硬邦邦的。

不夠女孩兒,若是男生含情脈脈,牽起這雙手,眼神也會清醒幾分,掃落幾分美麗。

她當時唯一的朋友突然離開了,回到了屬於他的地方。

這個算得上她的初戀的人,是最初的王子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