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奶奶去世

開學一個多月了，周良辰再次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條理清楚後，每天還是按部就班的輾轉在課堂食堂宿舍和圖書館自習室之間。

鍾洛影找到了一個週一到週末晚上都沒課的教室，告訴周良辰晚上想要到教室自習的話她都會給他佔好位置，果然，只要周良辰每次去到那個教室的時候，總會看到鍾學姐牢牢的把持這一排四個座位的課桌。

周良辰把自己和楊偉的那份協議影印了一份，寄信的時候夾帶在信封中給姨寄了過去，然後很委婉的表達了一下希望姨能早點去接受治療。在信寄出後就一直算著大概什麼時候能收到回信開始了每天的翹首以盼。

姨的回信還沒盼到，接到了父親的電話，奶奶讓周良辰回家。蔣建華的話裡透出了一種認了命的無助的語氣，周良辰知道這次奶奶應該是要走了，於是到學工組找到杜老師請了個假就回家了。

在火車站等車的時候給張清明和楊偉分別打了個電話，讓張清明代替自己把美景網咖的平日的秩序維持好，讓楊偉在自己離開的時候多把老闆的責任擔起來。

周良辰趕到家的時候，姑姑姑父們都已經到家了，看到愁容滿面的親人，周良辰衝到堂屋後面奶奶住的房間，進門的時候擦掉了眼淚來到奶奶床頭跪下笑著喊道：“婆婆，我回來了。”

“良辰啊，回來了啊，來，我跟你說說話，一直在等你和你哥呢，你哥呢？來了沒？”奶奶這時候靠在床頭，蚊帳都掀了起來掛在了床上面的蚊帳杆上。大姐和奶奶並排的靠在床上扶住她的身體，二姐也坐床上不停的在奶奶身上做著按摩。

“英雄快到了，他在長沙請了個小車在往家裡趕，快到了。”伯父在一旁回答道。

“哦，都回來送我來了，好！”奶奶抿出一個笑容說道，“心鵬，心程，你們兩姐妹是你們這一代六姊妹裡面大些的，你們這時候可別怪婆婆我只惦記英雄和良辰兩兄弟。心鵬你是大姐，是我和你們嗲嗲的第一個孫子，那可是把你當寶一樣看的啊，心程你和良辰是你嗲嗲最不放心的兩個孫輩了，我現在快走了，說點迷信的話也沒人管了，算命的說你一輩子悽苦，說良辰命太硬長不成人，他走之前一直為你們兩個擔心。英雄呢，是孫子輩裡面的第一個男孩子，你們知道我們這一輩人都有點傳宗接代的觀念的，所以婆婆我也承認我確實疼他比疼你們多一些，他是長孫嘛。在我們這一家最困難的時候，我和你嗲嗲都沒讓他吃過一點粗糧，你們要怪我們偏心也怪得上。”

幾兄妹在旁邊哭成一團的說道：“婆婆，我們不怪，我們不怪。”

奶奶緩了口氣又接著說道：“心萬，你是老四，心裡，你是老么。你們還有良辰你們三兄妹年紀差不多，老四大你們最後的兩個兩歲多，但是你們是一年進學校讀書，在學校也一直相親相助，我看到也高興。”

奶奶舒了一口氣後又接著說道：“良辰今年歸宗認祖了，這是我這幾年最高興的事，這也是你們嗲嗲最掛記的一件事，現在辦好了我也放心了。這兩年我還有一件事，我怕我走在了心裡你爸爸前面，現在我要先走了，總算沒有白髮人送黑髮人。哎，只是英雄只怕是給我送不了終了，良辰，你出去把外面的人都叫進來，我最後還得給她們交代幾句話。”

周良辰起身來到房門外說道：“婆婆要您們都進來，她有話要說。”

“我也算是有福之人了，我的後代也就英雄沒到身邊來了，你們也不要哭了，我現在走也算是喜喪了。現在要交代你們一句的是我死了以後，埋的地方就埋到前山你們爸爸看的那個地方，不要再請先生來找穴了，那是你們爸爸走之前看的兩個地方。他那時候就跟我說了，雖然想百年之後兩個人葬在一起，但是為了你們後代好，分開也就分開了。這個地方良辰曉得，你們都聽良辰的就可以了，他嗲嗲以前給他說過，到時候找個先生定一下山向就可以了。你們爸爸本來就學過風水的這些東西，但是這一輩子也就選了兩個陰宅，一個是他現在埋的地方，一個是給我看的地方，他跟我說過本來想把那些東西隔代傳給良辰的，但是還沒等到良辰能學的時候他就走了，也沒什麼可惜的，現在也不興這些了。”奶奶見眾人都到了房間床前，慢慢的說道，“老大，你那個強心針還給我打一針，我看看能不能等到英雄回來。”

說完話後，靠在床頭的奶奶鬆了一口氣緩緩的放鬆身體往床上縮了下去。

蔣英雄和吳晶趕到的時候奶奶已經嚥氣了，兩人衝到換上了壽衣躺在木板上的奶奶面前失聲痛哭，一個勁的磕頭，把點在木板下蘸著燈草的煤油燈都快刮熄掉了。

蔣英雄這一支人在族房裡是小房頭後面的小房頭，所以輩分比較高，所以當準備好的鞭炮點響，聽到鞭炮聲的族人和鄉親很快就過來幫忙張羅起來。

做法事的道士問起下葬地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周良辰。

周良辰帶著來幫忙定山向的地理先生往前山走去，心裡在回憶當年和爺爺來山裡的一切細節。和爺爺一起進這片山的次數很少，他什麼時候說過以後奶奶要葬在哪裡的話周良辰真的有點記憶模糊了。

地理先生拿著羅盤，兩人在封山育林以後逐漸雜木取代了茅草荊棘的山裡打轉，周良辰儘量按回憶裡曾經和爺爺走過的路在前面帶路，走了一會回頭說道：“先生，我想起來有一次和我嗲嗲去給割谷的人送中飯的時候，他在我家田的對面坡上好像說過以後埋這裡也不錯的話，您和我一起去那邊看看吧。”

兩人沿著半山腰順著河道走到一片窪地，周良辰回憶的說道：“當時是中午，我們走到這個窪窪裡還歇了一會氣，我記得我嗲嗲好像是在歇氣的時候說過的，您看看是不是這裡。”

地理先生端著羅盤在附近轉了轉，抬頭四處望了一會說道：“這裡也不是什麼好的陰宅的地方啊，你沒記錯吧？”

“沒有，那天我們就是坐在這裡歇氣的，嗲嗲是在坡上一點的地方說的，他當時把自己的外衣丟在那裡，還是送飯了轉身才拿的。”周良辰回憶了一下指著路上方的一處地方說道。

帶著地理先生到了他記憶中爺爺放衣服的地方，地理先生再次的研究了起來，周良辰也不確定這裡到底是不是爺爺給奶奶選的下葬的地方，有點緊張的看著先生等待這結果。

“應該就是這裡了，走，我們先回去，得跟你的長輩們商量一下。”半晌過後，地理先生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說道。

周良辰的長輩們被地理先生叫到一個房間裡商量著什麼他不知道，過了一會門開啟，伯父在門口招手說道：“良辰，你過來我問你句話。”

“你記得沒錯吧？當時你嗲嗲就是在你們今天看的那裡說以後要埋在那裡的？”伯父嚴肅的問道。

“沒錯，我本來跟嗲嗲一起到前山去的次數也少，我今天也想了一天了，真的只有那次他跟我提起過這個事。不過他也沒明說要埋在那裡，好像就是說埋在這個地方也不錯。”周良辰篤定的說道。

“好，沒事了，你去忙你的去吧。”伯父說完後就關上了門。

房門再次開啟，周良辰的長輩們走了出來的時候都是面色沉重，周良辰走過去找到母親問道：“媽，是有什麼事嗎？”

“沒事，按你婆婆的意願就把她葬在你說的那個地方，你等下和你哥還有心萬把挖鋤薅鋤撮箕送到那裡去，再到吳家找你的那幾個表叔表哥去幫忙打井。記得到表叔家請人幫忙的時候要給人磕頭，長輩平輩晚輩都要磕頭知道嗎？”母親平靜的說道。

請了幫忙的人再把工具送到山上後，在回家的路上碰到地理先生和一眾過去幫忙打井的親戚，周良辰把地理先生拉到路邊問道：“先生，是不是有什麼問題？為什麼我爸他們都是那個樣子？”

“良辰啊，你莫問了，緖英嗲自己選的地方肯定是對你們家族好的，對你們後代都是好的，你回去吧，你爸爸他們只是覺得埋得太遠了不捨得，怕你婆婆一個人呆在這麼吊遠的山裡孤單。他們本來想的是兩位老人家葬在一起有個伴的，所以才有點為難。”地理先生想了一會回答道。

周良辰雖然帶有懷疑，但是也沒再刨根問底了。

三天法事做完，送奶奶出葬入土為安。

周良辰本想在家呆到奶奶五七過後在返校，被長輩們否定了，頭七過後，孫子這一輩的就只有蔣英雄繼續留在家裡，其他人該上學的上學，該幹活的幹活去。

周良辰在返校之前又去了一趟姨家，美景去學校了，住校每個星期週末才回家。周良辰跟姨說起想讓她早點去醫院開始治療，說自己現在也能掙錢了，以後還有更好的日子在等著和姨和美景一起過，希望姨能好好的活著看著自己成家看著美景嫁人。硬磨軟泡之下，姨鬆了口風，說等暑假的時候讓周良辰和美景陪自己去武漢的醫院檢查。

稍稍放心了一點的周良辰回到家裡，跟吳晶兩個人一起出門趕回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