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寒,連下了幾天雨後,空氣愈發冷得人出不了門。

聽下人說北地每年過了十月就開始下雪了。臻兮一個江南女子,還真受不了這寒冷的天氣,整天躲在暖氣充盈的屋子裡,要麼逗小笨玩,要麼在繡房裡刺繡做衣服,連院子都不願意出去了。

這樣的臻兮倒是有一個明顯的好處,至少慕容霆在家裡穿的衣服有臻兮自己縫製的,這一點讓他很是滿意,臻兮的女紅手藝就算跟外面專業的裁縫師傅比都絲毫不會遜色。身上穿著臻兮親手縫製的衣服,慕容霆心裡熨帖得不得了。

這天很晚了還不見慕容霆回來,臻兮裹著睡袍,坐在梳妝檯前梳理著半溼的長髮,肩膀一聳一聳的胸前寬鬆的睡袍衣領慢慢敞開。她看著鏡子裡掛在她胸前的那枚深綠的玉墜,久久移不開眼睛。

她櫃子裡的項鍊很多,玉質的也有好幾個,可是隻有成婚那天她卸下這枚玉墜,過後又帶了上去再沒有離過身。

看了許久,她緩緩伸出手卸下玉墜,拿在手裡捨不得眨眼,似乎透過它能看到阿哥的影子一樣。

如今她已另嫁,方灝塵對她而言不再是未婚夫的存在,卻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一般,她無法對人說她一直想念他,卻只能把這份想念深深埋在心底,只有四周無人的時候才敢默默回味,回想著以前兩個人兩小無猜美好的歲月。

半夜慕容霆回來的時候,看見屋子裡的吊燈未開,透過屋子中間吊著的巨大水晶簾幔,他看見裡間兩邊床頭燈亮著,臻兮蜷縮著身子躺在床上,被子壓在身下不知什麼時候睡著的,臉上似乎還殘留著未乾的淚痕。

慕容霆走進,伸手輕輕撫了撫她的臉,眼光向下移動,發現她手裡攥著一截東西。輕輕抽出來拿在手裡一看,是臻兮一直戴在身上的玉墜。慕容霆默默看著,捏緊了墜子攢在手裡,目光逐漸冰冷。

似是感覺到什麼,臻兮醒了。

她睜開眼睛兩人四目相對,慕容霆眼中的冷意逐漸化為一股怒意。他知道這枚玉墜的來歷,也明白了臻兮在思念什麼,一時控制不住冷冽問道:“你又在想他,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嫁給我了,你沒有資格在我的面前想念別的男人!”

臻兮有些懼怕地望著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伸手想把玉墜拿過來,誰知慕容霆胳膊向後抽去,她的手從半空劃過失落地垂下。

慕容霆忽地起身走到窗前,用力拉開厚厚的絲絨簾帳,開啟一扇落地玻璃窗門,手一揚便把那玉墜扔了出去。

臻兮驚得一下子做起來,還未看清他把玉墜扔在哪裡,慕容霆已經關好窗戶重新拉上簾帳回身走過來。她想下床去看看,卻被他一把抓住按回床上。

他帶著怒意粗魯地撕扯著她的衣服,霸道地親吻上來,臻兮緊咬著嘴唇不敢吭聲,任由他發洩著怒意。終於,他渾身汗津津趴在她身上一動不動。

過了良久,他起身去浴室拿了一條溫熱的溼毛巾幫她把身上擦拭乾淨,再重新給她裹好被子。臻兮一動不動閉著眼睛,直到聽見身邊的男人逐漸發出了輕微的鼾聲,一顆心才安定下來。

她硬撐著睡意一直等到這時候,慢慢睜開眼睛,扭頭看著枕邊這張英俊的睡顏,試著輕喚了一聲:“少將軍。”

慕容霆鼾聲似乎一頓,繼而又開始了規律的呼吸聲。臻兮又輕輕喚了幾聲,見他沒有反應,才舒了一口氣。

她掀開被子悄悄下了床,輕手輕腳穿上睡袍,掀開水晶簾來到外間,又披上一件長及腳踝的狐狸毛大氅,柔軟光滑的毛皮使這件大氅輕軟又保暖。臻兮怕冷,慕容霆便給她準備了許多各種毛皮的披肩和大氅,滿滿當當掛了一櫃子。

屋角狗窩裡的小笨被她的動作驚醒,哼哧哼哧就要爬出來,臻兮嚇得忙蹲下抱起了它,安撫地摸摸它的小腦袋,不讓它發出聲音,以免吵醒床上的人。

她抱著小笨輕輕拉開房門,閃身出去了。外面樓下客廳裡下人留了幾盞昏暗的角燈,她藉著燈光輕輕下樓,開啟大門出去了。

一到室外,深秋刺骨的冷風吹得她一陣發顫,她裹緊身上的大氅,藉著院子裡的一點點燈光繞到了小樓後面。她抬頭觀察了一下二樓臥室的陽臺,腦子裡思索著玉墜可能落地的方向,便向著那個方向走去。

剛走到後面草坪處,一抹流動的光線略過她的身形,忽然一陣尖利的警報聲響起,四周燈光唰地亮了起來,從各個角落包圍過來,頓時把她籠罩在一片刺眼的光芒中無所遁形。

只聽見嘈雜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一群手握長槍的警衛迅速包抄過來,她看清了為首的正是副官路楓。而路楓他們也看清這個披著毛皮大氅驚慌失措杵在那裡的嬌俏身影時,俱都愣住了。

路楓看看臻兮,再抬頭看看二樓陽臺上一動不動的高大身影,背光的身影使下面的人看不清少將軍的正臉,他穿著睡袍就那麼靜靜地站在那裡,身姿挺得筆直。

路楓弄不清兩人在玩什麼遊戲,他走到臻兮面前,不解地詢問道:“四夫人,這麼晚了,你這是......”

“你們都不用管她,都給我退後!”不等臻兮回答,樓上慕容霆大聲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