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方灝塵一直沒有進屋子裡來,臻兮默默躺在床上獨自悲傷,等的越久心裡越難過。

伸手輕撫上小腹,萬萬沒想到將軍日盼夜盼的孩子,偏偏在這個時候有了,叫人猝不及防。

阿哥他一定很難受,他說不介意自己跟過別人,那他連孩子也不介意嗎?

自從嫁給將軍,她一直不死心盼著有朝一日阿哥能找到自己。她偷偷吃藥避孕,就是為了阿哥將來找過來自己能走得無牽無掛。

後來事情敗露,她以為將軍會殺了她,可是,最痛的反而是將軍。

再後來將軍失蹤,她悔得恨不能以命相抵。直到將軍平安歸來兩人盡釋前嫌,她以為自己從此定下心來,往後餘生決定與他一直走下去,她自然也不再吃藥。

那時候她其實對能否再見到阿哥已經不抱希望了,面對將軍的一往情深她開始學著接受,既然做好了跟著他過一輩子的打算,那麼生個孩子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天意弄人,就在她準備好重新來過的時候,阿哥找來了,然後她義無反顧跟著他走了。

萬萬沒想到命運會如此戲弄,她不敢去想將軍知道她離去會變成什麼樣子,是不是像以前那樣發瘋?他是那麼愛她,愛得熾熱濃烈。還有腹中這個孩子,她究竟該怎麼辦?

淚水衝出眼眶肆意流淌,一顆顆滴落枕邊,她閉上眼睛不再去想,也沒有力氣去想了。

翌日一早,連志清跟文氏夫妻兩個就來到方灝塵院子裡。

昨晚他們夫妻商量了大半夜,覺得這件事還得表弟自己拿主意才行,他們做表哥表嫂的不好插手太多,所以一大早兩人過來,一來看看兩人的狀況,另一方面還得提醒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一進院子裡,兩人就看見方灝塵坐在外面走廊的石板地上,一雙眼睛無神地盯著前方沒有焦距,臉色晦暗不明似一夜未睡。

二人走上前喚了一聲,方灝塵半天才慢慢站起,失魂落魄地看了一眼兩人,轉身無聲走進了房間。

屋子裡臻兮也醒來了,一旁有個服侍的丫頭正在桌邊擺放早餐。文氏作為當家主母是很合格的,她一早吩咐下人盡心伺候,準備的早餐多是些清淡可口適合孕婦食用的東西。

見灝塵跟臻兮兩個都不說話,文氏笑盈盈端起一碗熬得香噴噴的小米粥走到臻兮床邊,坐下來說道:

“表妹,昨晚休息的還好?來,趁熱吃一些,我特意讓人一早熬好的粥,你嚐嚐。”說著舀起一勺送到臻兮嘴邊喂她吃下去。

連志清跟方灝塵坐下來,連志清開口問道:“灝塵,這事不能耽擱,得儘早拿主意,你想好了沒有,接下來你們打算怎麼辦?”

方灝塵抬頭看了看臻兮,壓抑住不斷向上翻湧的苦澀說道:“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心裡很亂,兮兒估計也是,要不你們先說說能怎麼辦,我們聽聽再說。”

聽到方灝塵有些委屈的聲音,文氏禁不住笑起來:

“也不怪表弟說這話,還未成婚的傻小子,當然是第一次碰到女人懷孕這事。別說你,就是你表哥想了一夜也拿不定主意。表嫂我心直口快,你們也別介意,我說幾句你們先聽聽?”

幾句話說的臻兮羞愧不已,卻又不得不打起精神聽文氏怎麼說。

見眾人都望向她,文氏放下碗細說起來:“既然懷了孕,無非就是兩種,一種是生下來,一種就是趁著月份小,一碗藥打掉算了。

表妹既然已經離開那邊跟表弟回來了,往後肯定是要跟表弟好好過日子的不是?這頭一個孩子不是表弟的,日後恐怕你們會因為這個鬧了嫌隙,那可就不好了,對孩子也不好。

我也就是這麼一說,到底該怎麼辦,還是表弟自己拿主意好。”

聽了表嫂的話,方灝塵心裡略松,他想了一夜,越想越覺得這個孩子不能要。

此刻見表嫂也這麼說,再看看錶哥的神情,似乎也很贊同,便說道:“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就是不知道,打掉孩子的話對兮兒的身體會不會有傷害。”

“打胎對女人來說多少都會有影響,只是胎兒月份越小對身體的傷害就越小,所以我說,趁著才一個多月,趕緊打掉,再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就跟沒事人似的。”文氏解釋道。

幾個人又說了幾句,臻兮始終低著頭不發一言,長長的烏髮垂下來遮住大半個臉頰,看不清她的表情,眾人只當她年紀小沒了主意。

安縣周縣長府衙,陳美玉這些天一直住在姨媽家中。此刻她派出去跟蹤連志清的警衛剛剛回來。

“什麼,找到方灝塵的未婚妻了?”陳美玉大吃一驚。

“是的,小姐。”警衛把他打探來的訊息一一講了起來。

她的警衛是她那位做師長的父親,不放心女兒整日往外面跑特意安排的。

這位任性的千金小姐從小被父母家人捧在手心裡長大,身邊追求者無數,她很享受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自小到大她陳大小姐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過,沒想到如今卻在方灝塵這裡處處碰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