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邙緩緩抬起眼眸,注視著蘇陌的雙眼。

片刻之後,他自嘲般哧笑了一聲。

“這天底下願意相信我無爭奪儲君之心的人,恐怕也只有你了。”

蘇陌量那藥瓶向前推了推,“平王殿下,這藥能夠減輕你毒性發作時的痛苦,但請恕我不能救你。”

蘇陌站起身,本來打算直接離開,飯還是於心不忍。

她轉過身,一字一句地勸說道:“你心中怨恨皇后我能夠理解,可是太子殿下是無辜的,他當時還只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根本什麼都不知情,你真的不應該把仇恨牽連到他身上,更不應該去和西域的人沆瀣一氣,攪得兩邊的百姓都不太平。”

“不過你放心,關於你和靳榮的關係,我不會向太子殿下吐露半句,更不希望他知道你對他的仇恨,還請平王殿下好自為之。”

看著蘇陌徑直離開的背影,楚北邙再也支撐不住。

他體內的毒在蘇陌進門時就已經在發作了,只不過他一直隱忍不發,沒有露出馬腳罷了。

顫抖的手摸上桌面上的那瓶藥,倒出兩粒吞下去,還未等藥效發作,楚北邙就身子一晃,從椅子上摔下來,被折磨的暈了過去。

他彷彿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回到了小時候,回到了他母妃還在人世的時候。

那時,他和楚雲凰都圍繞在皇上膝下,都頗受寵愛,宛如一個孃胎裡出來的一樣。

只是這般和樂的景象很快被打破,他夢見自己殺了太子,看到皇后因承受不住喪子之痛而自殺,可他的心裡並沒有想象中的痛快。

夢漸漸散去,楚北邙從昏迷中逐漸清醒過來,眼前依舊是自己的房間,他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無人問津。

撐著身子坐起來,那陣磨人的絞痛已經散去,楚北邙知道自己又熬過了一次。

只是這毒性發作得越來越頻繁,正如蘇陌所言,或許他真的沒有幾天日子可活了。

……

從殿中離開,楚雲凰瞧見蘇陌就站在殿外,快步朝她走過去,滿眼的擔心。

“你怎麼樣?我當時只記得你被人帶走了,有沒有受傷?”

蘇陌張開手臂,特意在楚雲凰面前轉了一圈。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蘇陌露出了一抹安慰的笑容,“好歹我也是身上有功夫的人,而且又精通醫術,誰能輕易傷得了我?”

見她安然無恙,楚雲凰這才放下心來,向四周看了一眼,狐疑問道:“大哥呢?怎麼沒見到他?”

“平王殿下他……”蘇陌只是微微頓了一下,很快就編出了一個解釋:“平王殿下受到的驚嚇,先行回去了。”

楚雲凰蹙緊了眉頭,懷疑地反問:“大哥這麼多年來征戰在外,什麼場面沒有見過,怎麼可能會被嚇到?”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面對楚雲凰的質問,蘇陌心虛的避開了他的目光。

“我能有什麼事情瞞著你啊?平王殿下的身體你也知道,他只是太累了。”

楚雲凰突然想到了什麼,面色變得嚴肅,凝視著蘇陌的雙眸,再次確認道:“你坦白告訴我,大哥是不是真的中毒了?你之前所說,大哥被我母后下毒之事是否屬實?”

蘇陌閉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