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雪穿著紅衣,裹著紅袍兒,遠眺江面,但見煙波滾滾,落木蕭蕭,孤帆早去,唯餘江水...

良久,她才收回視線。

父母離去;大兄雖還在皇都的獄中,卻也知安然無恙;夫君雖在皇都,卻也是太平盛世,自有機緣...

“再無牽掛了。”

安雪喃喃著。

她仰起頭,秋風蕭索,殘陽如血,天大地大,突然沒了牽掛,就變得空空蕩蕩了,連心都一起空了,找不到再前進的理由。

白淵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徒兒,今天課程可曾做了?”

這聲音宛如雷電觸身,讓安雪忽地尋到了方向,她仰頭道:“師父,今晚徒兒會全部補起來。可是...”

“可是什麼?”白淵看得出她整個人有些空了,便裝出師父的模樣讓聲音也嚴厲了幾分。

安雪道:“可是,師父...你教了我九門功法,九門欸,這九門裡沒有一門簡單的,都是世上最複雜的功法。”

白淵道:“那是為師對你寄予重望。”

安雪“欸”了聲,嘆息道:“什麼重望呀?”

白淵未曾回答,而是反問:“難道你就沒有想要做的事,想要保護的人了麼?”

安雪愣了愣,腦海裡浮出那假冒六皇子的小僕人的模樣,在皇都算得上戰戰兢兢,如在深淵冰上行,於是她道:“有。”

白淵道:“有就好好修煉,變得強大了,你想做什麼事,想保護什麼人都可以。”

安雪想了想,問:“那師父呢?師父當年練這些功法時,想做什麼事,想保護什麼人呢?”

白淵心道:“沒有,也就稀裡糊塗地穿越了,稀裡糊塗地得到了【妙道】,然後就一直想著逃離死亡邊界,結果到現在卻發現死亡邊界其實一把保護傘。之後看到黎民百姓受苦,生靈塗炭,心生不忍,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幫一幫這天下。其他也沒什麼了...”

這些心裡的念頭轉了一圈兒,白淵卻還是以無名的口吻淡淡道:“有。”

說罷,他也不多解釋,只是負手,看著遠處的晚霞,眉宇之間充滿了落寞。

小郡主微微側頭抬眼,看著白衣少年眼底的滄桑,微微低下了眸子,卻不再去發問。

師父...

師父一定藏了許多心事和往事吧。

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往事,才會讓師父這般的滄桑呢?

...

...

星空荒原。

枯黃長草之間,氣質高冷的年輕道姑正靜靜站著。

太元此來,欲見故人,商談聯盟的事宜。

而故人卻也確實來了。

人族的十二帝君極少顯世,就算是王朝更迭也不會如何地出現,可現在卻不知為何紛紛出現在了人間。

漆黑龍袍男子飄然而至,拱手道:“見過姑娘。”

“夜帝當真好算計。”

“不是算計,而是形勢本就如此,孤不過是為姑娘多提供了一個選擇,讓姑娘能夠更加輕鬆地面對如今的困局罷了。”

太元冷眼看著他,道:“夜帝如此說,讓我倒覺得人族是想幫著我古妖。可是呢,我永遠不會忘記,我的金絲爾特還有兩名主教,是被人類所拐,所殺。”

夜帝道:“戰場而死,謀劃而敗,有什麼好說的?這怪得了誰?你古妖攔路,我人族莫不是還要引頸就戮?”

太元道:“李乾呢,讓他出來!”

夜帝笑道:“小太上說了,不想見姑娘,而姑娘來此便是為了他麼?”

太元眼珠子動了動,旋即嘆息道:“罷了罷了,我來此,是同意與人族聯盟。”

“同意?”夜帝笑道,“若是我沒看錯,你古妖一脈下面要有大麻煩了吧?你來時求援的,還是來同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