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白的圓桌,似亙古存在於這未知的黑暗中,在長佇在深海的不滅島嶼。

圍聚的一道道身影,正逐一落定,入座。

“北伐似乎也沒有那麼糟...”

“不錯...此時想來,也恰好是契機已至。”

“人族皇帝還真是昏了頭了,本來我還擔心他收回成命呢...畢竟鎮北王家的世子都帶著十萬人血書去了皇朝。”

“人類彼此之間,長存猜忌,小到個人,大到國家,朋友,夫妻,君臣......莫不如是。而這猜忌心之強,是我們無法理解的,這就是人類,哼...”

“人族文明終究只是個遠古後的文明,雖說持續了百萬年之久,但卻還是如此的一無是處,猜忌、仇恨會徹底毀滅他們...”

“這個種族不過是劣等種族,可這對我們卻是好訊息。他們數量卻極其之多,足夠我們降臨使用的了。”

“不錯,而且我還聽聞人族有一處地域極其遼闊的神秘東大陸,那東大陸乃是坐落在深海之中,乃是禁武之地。

那裡生活著數百億,乃至千億的普通百姓,可惜這去往這東大陸的鑰匙...只掌握在龍脈手中。

這才是皇朝之所以為皇朝的原因。”

“那位皇朝的皇帝容不下鎮北王,我們正好可以渾水摸魚,在這大戰之中幫助鎮北王,從而將更多的人族高層捲入這殺戮之中。

到時候,我們不但能擁有更多的實驗機會,

更能夠去洞察到人族的真正實力,

擴充我們信徒的影響力,

並且還有更多機會去獲得通往東大陸的鑰匙,有趣...實在有趣。

這位皇帝若是知道他的猜忌幫到了我們,實在不知他會是什麼表情。”

“這就是人類,愚蠢,自私,狂妄,跋扈,自以為是,其實...卻是可笑至極。”

諸多竊竊私語響著,極盡著對人族的嘲諷。

而在這嘲諷之下,已經敲定了北地的腥風血雨。

無數藏在黑暗裡的妖魔鬼怪已然磨尖獠牙利爪,瞪著猙獰的眼,在覬覦著活在和平里的人們...

而人族鐵騎,卻也披上鎧甲,握緊兵器,在狂風暴雨裡肅然成列,如山如林,肅穆地靜屹在大地上。

戰,是不可避免的。

殺戮,謊言,陰謀,個人的意志,種族的未來,異族的入侵,詭異的邪祟,交織在了一起。

恢弘,激昂,而又悲壯,悲傷。

...

一曲長笛,在高樓吹奏。

吹笛的主人充滿了哀傷。

哀傷融在笛音裡,讓聞者有一種正在墜落的感覺,往越來越深的地方、一刻不停地墜落...

霓裳長裙在夜風裡捲起,露出輕紗覆過的雪白腳踝...

驟雨如玉珠落盤地響著,又隨風化浪,一拍一拍打來,有些兇猛地則是打到了這屋簷下,沾溼了雪白輕紗和赤著的小足。

忽地,又一處響起了樂聲。

這樂聲不是任何樂器帶來的,但卻更顯自然。

兩種樂聲糾纏在一起,彼此影響,繼而那“墜落往黑暗深淵的沉重哀傷”被挽回了,變成了“回到懸崖,坐在懸崖,望著遠方發呆的那種感覺”。

此謂,哀而不傷。

“你真討厭!”小郡主側頭,看向正站在欄杆另一邊的少年。

白淵手裡抓著一片樹葉,吹著口琴。

他走向小郡主。

小郡主卻沒有逃開,而是垂著頭,看著明月醉仙居下在紅澄澄的燈籠光澤裡顯映出的湖水。

湖水上是還沒停歇的雨水,一圈圈漣漪,就是一朵朵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