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

平安坊。

“無名先生,有些黑貨是從凶宅裡取來的,你也要麼?”墨娘問。

白淵疑道:“凶宅?”

墨娘眸光低垂,默然道:“死過些可憐人的宅子罷了...”

旋即,她神色一轉,巧笑道:“妾身說這些,不過是覺著這些東西有些晦氣,所以提前問問先生,若先生不介意的話,那我便取了來贈予先生便是了。

東西確實是好東西,是上了年份的,妾身這一點眼光還是有的,不會著了道兒。”

白淵奇怪地看著面前這風情楚楚的女人,似乎在提到“可憐人”的時候,她的狀態有些不正常,有一種共感,或者說被觸發了某些記憶的感覺。

很細微,但他察覺得到。

也對,墨幫主是個未亡人,自是有許多故事。

“先生要麼?”墨娘問。

白淵道:“要。”

“妾身曉得了。”墨娘應了聲,黑夜裡,點燃煙桿兒,輕輕抽了一口,眯上眼,腰肢一扭,欲要離開。

白淵看著她的背影,總覺得在繁華之餘多了點孤獨的落寞,似是滿月終將殘缺,百花終將凋零。

他想說些什麼,但卻覺著自己根本沒有立場去說什麼,便是喊了聲:“墨幫主...”

墨娘盈盈轉身,冷媚的雙瞳間秋水流轉。

白淵問:“早上,我還能來喝粥嗎?”

墨娘愣了下,忽地笑了起來,“無名先生,妾身可是難得下一次廚,煮一次粥...你的要求可真是多呢。”

“不過...

妾身答應了。”

她透過那張冰冷的銅面,似是看穿了銅面後的眼神,笑道,“今天放些雜糧,放些豆子,聽說這樣的米粥會更香,好嗎?”

白淵淡淡道:“好。”

墨娘頷首,轉身...

然後輕輕搖了搖頭。

無名先生,可能要比想象的更年輕。

不年輕,哪個傻子才會這麼敏感?

哪個傻子才會用這麼含蓄的方法去安慰別人呢?

你來喝我煮的粥,也叫安慰我麼?

墨娘忍不住好笑。

無名先生,原來只是個少年郎呀,那可真是少年有為咯,至少比盡山有為多了,可性子卻和盡山有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