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凶神惡煞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欠錢不還躲著有什麼用?趕緊給老子開門!”

聽到門外的呼喊聲,聶斌頓時皺起眉頭,冷眼朝門口望了望,隨後安撫著孫莉芳的情緒道:“別怕,你先回屋去待一會兒。”

“你要幹什麼?”孫莉芳聞言,急忙勸阻道,“千萬不要給他們開門,這群人罵一會兒就走了。”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跑得了和尚還跑不了廟呢。”

聶斌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隨後對孫莉芳安慰道:“這事我來解決,你快去屋裡待著,記住,千萬別讓穎兒出來。”

“好,好吧。”

想到女兒,孫莉芳總算是點了點頭,隨後便回到臥室,將門鎖了起來。

妻女無恙,聶斌這才露出了一抹冷笑,起身來到門邊,連聲招呼也不打,就直接將門開啟了。

門口正在砸門的壯漢還沒反應過來,就徑直一拳打在聶斌臉上。

“哎喲!打人啦!”

聶斌噗通一聲趴倒在地,捂著臉痛苦哀嚎道:“徐胖子你不是人!不就是一千多塊錢的事,犯得上打人嗎?”

徐胖子是附近麻將館的老闆,而原本的“聶斌”就是那裡的常客,經常一玩就是一整宿,輸光了錢,就找徐胖子借錢週轉。

即便打的都是些小打小鬧的局,長久下來,也累積了足足一千四百多塊錢的帳。

聶斌原本有個看大門的工作,是妻子孫莉芳在自己工作的紡織廠裡替他求來的。

廠長的妻子和孫莉芳關係要好,她在丈夫耳邊吹了吹風,所以才給了聶斌這個閒職。

可惜“聶斌”這小子不務正業,明明有個每月幾百塊工資的穩定工作,卻偏偏總跟那些個狐朋狗友徹夜喝酒而遲到,最終被廠長給開除了。

連帶著,就連孫莉芳在廠子裡也經常遭人閒言碎語。

甚至有些嫉妒她樣貌的長舌婦,還編造了孫莉芳曾經“下過海”,最後沒人要了才嫁給了聶斌這個廢物的瞎話。

面對流言,孫莉芳不止一次想要打退堂鼓。

可奈何家裡還有女兒和丈夫需要自己養活,她只好頂著汙言穢語,每天繼續拼命工作,才勉強維持住這個小家。

就在聶斌被廠子開除的風聲傳到了徐胖子耳朵裡後,他當即意識到這小子恐怕是無力還賬了,於是便日日夜夜來到聶斌家砸門,只為了能夠挽回一些損失。

此時是94年底,治安比起80年代要好了不少,打架鬥毆也作為典型違法亂紀行為,一直是上頭的眼中釘。

學過些近代史的聶斌,就是算到了這一手,於是才演瞭如今的這出戏碼。

果然,徐胖子意識道自己打了聶斌,頓時態度就軟了不少,說話的嗓門也沒有方才那麼大了:“我說,聶斌你小子別裝了,我不過是……”

“對!不過是狠狠打了我一拳,我鼻樑骨都被你打斷了!”

言罷,他挪開捂著臉的雙手,鼻孔裡立刻流出了一抹殷紅。

壞了!真的把人打傷了!

徐胖子見狀,頓時嚇得是渾身直冒冷汗。明明是數九寒冬,一身秋衣沒多久已經被汗水給浸透了。

“聶斌,你可別訛人啊!”

他壯了壯膽,費力地彎下肥胖的身軀,定睛看了眼聶斌臉上的鮮血,隨後又輕咳了兩聲道:“你小子知道,我從來不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