潁川,陽翟,潁川書院學堂。

堂內,席無虛座,滿堂學子精神奕奕,相互小聲攀談,不時還於門口張望,看看考官是否已至。

學子們,有人緊張,有人擔憂,亦有人期待,各種情緒不一而足。

在學堂之末,有著幾個俊朗青年所組成的小團伙,正一臉自信的相互攀談,絲毫沒有與其他人一般的緊張之色,這幾人,舉手投足間,氣場十足,比起一般學子,更顯神韻。

其中,一個年約十七八歲,身高七尺左右的青年,正跪坐與位上,手肘撐案,右手撐著下顎,手中,一條毛筆緩緩晃動,俊朗非凡的臉上,露出一絲不羈的笑容,嘴角,自然翹起,一股自信、不羈的氣息不覺間流露而出,青年有些無聊的盯著手中直晃動的毛筆,嘆道:“唉,不知這一季度,考官又會出何無聊的考題?希望來點有趣的。”

青年身著一襲滴塵不染的白色長袍,其臉色,也略帶蒼白,兩兩相村,簡直白的不似凡人,然而,令人有些揪心的是,青年面板的這種白,明顯是略帶病態的白。

青年雖年輕,在座卻無人敢小覷於他,論文才、論機智,場中,青年當屬佼佼。

“若是考官還是那些,奉孝你今年怕是又要失望了?”一聲冷靜而又略帶笑意的回答傳來,循聲望去,答話之人是一個年齡略長,正襟危坐的青年,此人,正是於前幾日於書院門口為向雲解圍之人。

“唉,可惜文若、公達都不在,少了他們,今年的考核,將逝去許多色彩。”又是一聲感嘆響起,循聲而望,只見,說話之人,手中拽著一捆竹簡,臉上帶著一絲無奈的青年,青年一襲藍色素袍,頭帶冠,容貌端莊,目光有神。

“長文所言甚是,唉,家弟(指荀彧)因不滿婚事,出門遊歷,至今未歸,公達也被大將軍召進宮,想當初吾等眾人,何等熱鬧,現如今,卻已各奔東西,就只剩你我幾人,隱蔽山野,無人問津。”回話之人,乃荀彧三兄,荀衍,字休若,素有才智。

說道這裡,就不得不說一下關於荀彧的婚事,荀彧出身潁川荀氏,荀子之後,其父親荀緄曾任濟南相,叔父荀爽曾任司空,後荀緄因忌憚宦官,於是讓荀彧娶中常侍唐衡的女兒為妻,對此,荀彧雖因少有才名,並未被人暗下非議,但在荀彧心中,卻是對此事大大不滿,要不是心繫荀氏家族安危,恐早已推掉婚事,雖因家族牽絆,荀彧並未推掉婚事,但,在與唐蘅之女成親後,荀彧便告別家族,四處遊歷,以此表達心中對家族做法的無奈,以及對社會現狀的憤慨。

奉孝,也就是傳說中的鬼才郭嘉,目前還只是十七八歲少年,但其性格,卻以相對成熟,郭嘉年齡雖少,但也因各種原因,已自己給自己冠字奉孝,不過,郭嘉天性桀驁,不喜歡被約束,做事,相對偏激一些。

郭嘉放下手中晃動的毛筆,直起了身子,冷笑道:“唉,算了,別說文若了,若我是文若,打死我我也不接受那莊婚事,嘿嘿,士族弟子也不是那麼好做的,還是庶門(指寒門)好啊,一身輕,對吧,志才?”顯然,在郭嘉心中,對士族有一種天生的牴觸,也許,這也是大多寒門弟子的共同特徵。

在此,不得不說一下,士族,並不是指普通豪強世家。

士族門閥,應該算是由:士林學門、官場家族、鄉里豪強三位一體,才能夠稱得上真正計程車族。

例如,向雲,向氏,在向雲未出仕前,最多也只能算是商人、地主二位一體的鄉里豪強,而出仕為官後,便勉強算是官場家族;而士林學門,便如同荀家、袁家這樣的歷代以文傳承的家族,在加上族中有人在朝中為官,自然能稱得上真正計程車族。

在這三個門第家族中,最多的,便是鄉里豪強階級門閥,光是整個潁川郡,就不知有多少家,但是,這些家族,在荀氏、袁氏這樣計程車族面前,簡直不堪一擊。

志才,也就是在書院門口為向雲解圍的青年,其人名為:戲忠,字志才,潁川人士,為人多謀略,性格冷靜,處事認真而又執著,因此,好友很少,但每一個,卻是能夠真正推心置腹之人,而郭嘉,明顯便被戲志才引以為知己,也只有在其面前,戲志才才會難得放鬆下來傾心交談。(關於戲志才的名,實在是沒法查證,直接叫戲志才,有感覺怪怪的,就隨大流,以忠為名吧,挺好的。)

戲志才目光清明,雙眸閃爍著異樣的光芒,抬頭望天,雙眸毫無聚焦的輕笑道:“公達他有自己的理想,就讓他自己去努力吧,縱然失敗,至少,也曾為此努力過,不會讓其心,留下遺憾。”

聞言,郭嘉有些無奈的捂臉道:“唉,真是被你打敗了,志才你才二十出頭,不要如此老熟吧?年少應有年少情,放鬆點,弄得自己跟個老頭似的,人生短短數十載,自當逍遙快活,亦不枉人生走一回,不過…”說完,郭嘉嬉笑一陣,再次右手撐著下顎,接著搖頭笑道:“志才你說的也沒錯,人有理想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有理想卻不敢為此去拼搏,那才叫悲哀,故此…”說完,郭嘉向眾人捏了捏拳頭,做掌握狀:“把握今日,瞻望未來,兄臺們,努力吧。”

聞言,被荀衍稱作‘長文’的青年,無奈的搖了搖頭:“唉,實在匪夷所思啊,以你二人的性格差異,是如何成為知己的,費解。”

陳群,字長文,潁川許昌人士,三國時期著名政治家,其祖父乃名儒陳寔,父親陳紀,亦是向雲好友陳文之表兄。

對此,戲志才、郭嘉亦是不可置否,互視一眼,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