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某個尋常深夜,倫敦街頭一片安靜,除了偶爾開過的汽車引擎聲響,就只有馬路對面零星傳來幾個醉鬼胡亂的嬉笑聲。年輕的麻瓜男女們口齒不清地嘟囔調笑著,跌跌撞撞地向遠處跑去了。

有風吹過路邊的梧桐樹葉,傳來一陣突兀的嘩嘩聲響,打破了這夏夜的平靜。

一道純黑的高挑身影出現在梧桐樹下,他抬起頭看了看面前已經倒閉的破敗雜貨商店,似乎躊躇不前。

良久,這身影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

他的身形很快如霧一般飛快地四散開來,如絲如縷地朝雜貨商店蔓延進去。

他來到了聖芒戈頂樓的病房內,走廊裡的看守們除了一瞬間的恍惚之外無知無覺,未曾發現病房裡已經有了一位不速之客。

冠冕的靈魂力量並不弱,他花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順利地吸收了它,以此增強自身的靈魂力量。

幸而收穫的果實也是甜美的,他如今較之最初那可憐的不得不依附於日記本的存在可不止強了一點點。

但他依然錯過了一些非常重要的部分。

哪怕他並不十分清楚這一段時間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可他依然能清楚地感知到,有一些東西被徹徹底底地改變了。

他曾在她身上施展過一個契約於靈魂的遠古魔法,那遠比牢不可破的誓言要更親密,契約力度也更強。

中世紀的巫師常常用這個魔咒來契約自己的愛人,它能讓契約者時時感知到被契約者的生命狀態。

一陣劇烈的疼痛使他從無邊的黑暗中甦醒過來,他清晰地感知到她遇到了危險。

他花了一點時間來恢復體力以便於儘快能脫離日記本,又花了一點兒功夫打聽到了她的所在之地。

可他似乎還是來晚了。

他走上前來看她,面色蒼白的少女仍在沉睡,可即便是在睡夢中她依然緊蹙著眉,睡得並不安寧。

裡德爾輕輕地伸出手來,將她額上凌亂的髮絲夾到了耳後,就像他曾經為她做過無數次那樣。

他眷戀而剋制地低頭看著她,低頭在她唇上印下一個吻來。

女孩那纖長捲翹的睫毛忽閃了一下,毫無預兆地睜開了雙眼。

她冰藍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對上了那雙漆黑如墨一樣的眼睛,而他們的嘴唇仍緊緊觸碰在一起。

但那樣美的眼睛依然充斥著空洞和茫然。

一股純粹的靈魂之力從雙唇相接處渡進她口中,那是日記本吸收了冠冕之後所快速增長起來的生命力量,比之前他從霍格沃茨學生那裡得到的要濃郁珍貴的多。

人類總是矛盾,裡德爾自嘲地想著。

不久之前他還滿心盤算著要利用她的生命來複活自己,現在他卻毫不猶豫地將煉化得到的一部分靈魂力量奉獻給她。

效果幾乎是立竿見影的。

就像一束光忽然從夢中照進了現實,茫然與空洞如潮水一般從她的眼眸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冷靜與清醒很快湧了上來。

她的頭腦也在極短的時間內恢復了理智。

這些天的恍恍恍惚一下子突然消失了。

她反應過來,很快一把推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