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目前為止我還敬你一句父親,只是因為我活在白府的這些年,在吃穿用上你從未虧待過我。可是父親,這些年,我一直一直……都很恨你。”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平淡的簡直不成樣子,可那心裡的酸楚卻是忍不住的。淚水直湧而出,她怎麼也無法止止。

“白府的榮辱,到底與我,與母親,有何關係?”

白月光說話的瞬間,白夫人已經被前來的官兵帶走,至於白燕蕊,也已經被晏謫湘的人扣押,準備隨時帶著她去面見皇帝。

此刻的白月光與白尚書兩人,正站在屋裡的正中央。舒雨微看得認真,但站得久了腿也實在是痠痛的厲害,尤其是她還踩著高蹺。

常承澤此時已經回到了她的身邊,注意到她微微抬腿的動作,目光很快便從方才爭執的那兩人的身上挪開。他側著低下頭來,低聲詢問著身旁的人:“你可是腿痠了?”

眼前的帷帽上下晃動了幾下,常承澤衝她溫溫一笑,下意識的想要伸手去摸她的頭安慰她,猛地卻又想起她戴著帷帽,便沒有伸出手。

“那我們回去吧。”

他說著,不等舒雨微出聲回應,已然衝著屋裡的晏謫湘說道:“勞煩晏兄處理後事了,我府裡還有些事情,就先回去了。”

晏謫湘的目光暫時從白月光的身上移開,他轉過身,衝常承澤拱了拱手,道:“恭送殿下。”

常承澤衝他點點頭,隨即拉住舒雨微的袖子,帶著她朝外走去,步調極緩極慢。

兩人坐在馬車裡,相對著沉默了良久,常承澤才出聲打破了寂靜。他道:“雨微,你方才向白夫人丟的那針,是怎麼一回事?”

“啊?”舒雨微滿腦子想的都是方才的場面,這一猛地發問,她倒一時沒反應過來。

“那根針啊……”舒雨微 衝他訕訕一笑,開始胡編道:“那是我師父傳授給我的,是獨門銀針!所以是藍色的,五皇子沒見過,屬實正常不過。”

常承澤微微蹙了蹙眉,他道:“你那針,竟是藍色的麼?”

舒雨微一愣,難道他問的不是針有問題?

見她不再說話,常承澤的眉宇漸漸舒展,兩人隔著帷帽紗對視良久,他忽然伸出手,將紗簾掀起,直直地看向了舒雨微的雙眼。

“你這丟針手法倒是真不一般。”他輕笑一聲,想伸手摸一摸她的腦袋,但也只能隔著帷帽摸了摸,“上回晏三小姐被綁架的時候,你懂穴位的事情就夠叫我吃驚了,我沒想到,你竟還能在這麼遠的距離丟準銀針。”

舒雨微嘿嘿一笑,頗為沾沾自喜:“那肯定的,我早說了,叫五皇子不要小瞧我,我可厲害了!”

常承澤微微一笑,語氣極為溫柔:“你確實叫我看到了不少的驚喜。”

“話說回來……”舒雨微忽然想起方才在她腦海裡一閃而過的疑惑,斂了面上的笑意,她抿了抿嘴,神色有些不自在的開口:“晏謫江他……竟然會出手幫忙此事嗎……”

那枚荷包若是沒有晏謫江的授意,只怕酒樓的掌櫃應該也不會輕易說出來,她願意晏謫江插手此事,是故意給常承澤找茬,好報復常承澤帶走她的這件事情,實在沒想到他竟是出於好心……

這一時倒顯得她有些小心之人,又有些自以為是了。

常承澤垂下眼眸,沉吟了片刻,才緩緩道:“說起來,確實是要多謝他,那日他來府裡見我,我原以為他是來興師問罪的,卻沒想到他只是提醒我小心白家,後來搜尋證據的時候,晏兄本是隨口一問,也沒打算真能從他那拿到什麼有力證據,卻沒想到他隨手便將荷包給了我們。”

舒雨微沒有說什麼話來回應,或者說,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原來自她離開以後,晏謫江除了大肆在城中懸賞以外,便再沒有任何的作為。

或許他只是不想少了一個有可能治得了溯病的人,那些重複了一遍又一遍的“陪著我”,或許真的只是她想得太多。

可這樣也好,舒雨微眨眨眼,緩緩地舒了口氣出來。

這樣一來,她也就不用老因為離開晏謫江而感到愧疚,也不用總是提心吊膽的,生怕一出皇子府,就會撞見晏謫江。

如此真好……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