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雨微捂上耳朵,乾脆不走著了,改用跑的,直朝院外跑去。

她一路跑到晏謫湘的院裡,阿蘭見了她,臉上竟頭一次露出點點欣喜的目光,但轉而卻又皺起了眉頭,聲聲關切道:“你怎麼忽然過來了?可是小少爺又欺負你了?”

舒雨微搖頭否了她的猜測,又忙忙道:“阿蘭姐,大少爺這會在嗎?”

“他還在前廳接待來客。”阿蘭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語氣有些憐愛:“不過,你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講。”

舒雨微有些疑惑,便問她:“拜年的人還沒有回去嗎?可小少爺已經回到了院兒裡了。”

阿蘭衝她微微一笑,解釋道:“小少爺說是今早有事兒要處理,提前跟老爺告過假了,老爺知道他向來不喜歡熱鬧,便也就應允了。”

原來如此……

舒雨微垂眼沉思了片刻,又忽地想起正事來,便道:“對了阿蘭姐,你知不知道有一位白鬍子、白頭髮,還拄著柺杖的郎中老爺爺?”

聞言,阿蘭不假思索便回道:“你說的是江太醫吧。”

舒雨微心中一驚,疑惑道:“他竟是宮裡的太醫嗎?”

阿蘭回她:“從前是,但如今已經不是了,幾年前他似乎做了什麼錯事,就被陛下罷免了官職,趕出宮去了,至於具體是因為什麼,我也不太清楚,不過,這位江太醫當年在太醫院可謂是風光無限,除了陛下身邊的御醫以外,他便是這宮裡頭,醫術最為高超的人。”

然而舒雨微對這些瑣事其實並不關心,略略聽完後,她便連忙又問道:“那阿蘭姐,你可知道他人現下住在哪裡?”

“就在永湘街的回春堂,離我們府也不遠,出門右拐一里地左右就到了。”

聞言,舒雨微便衝阿蘭微微笑了下,道了聲謝後,便轉身朝府邸的大門走去。

依著阿蘭的話,舒雨微獨自在大街上摸索了許久,終於是找到了那位江太醫的回春堂。

她一進去,一股濃郁的中藥味便撲鼻而來,一排又一排的藥架映入眼簾,幾個藥童正在忙碌著抓藥。

進門的右手邊,便是櫃檯,江太醫正坐在那算賬,隱隱聽到來人的腳步聲,便探過頭去看,發現來者是舒雨微時,臉上又掛起了昨日那般和藹的笑容。

“呀,小姑娘,是你啊!”

他說著,便又拿起了身側的柺杖,慢慢悠悠地從凳子上站起,又慢慢悠悠地越過櫃檯,走到了舒雨微的面前。

他躬著身看舒雨微,又道:“你今日過來,是自己想來的,還是晏公子又有什麼需要?”

舒雨微 微微抬起頭,便能跟他對上視線,她眨了眨眼睛,同他說道:“老爺爺,我想問問您,這京城裡有沒有哪戶人家得了什麼難纏的病,沒人能治的?我想去試試。”

“難纏的病麼?”江太醫皺了皺眉頭,獨自思索起來,想好一會兒,他才略略想了起來。

“我記得……前些年,好像是盧家的老爺生了場怪病,什麼都吃不下,一吃便吐。本來呢,他以為自己這只是普通的厭食症,誰成想,後來他的身上竟開始起一些紅紫色的小疙瘩,又痛又癢的,還止不住的咳血,好在盧家是京城首富,家底殷實,他於是重金求醫,來訪者也自然絡繹不絕,但是,卻始終無人能治此病,甚至,都沒人知曉那到底是個什麼病。”

京城首富?重金求醫?

舒雨微眼前一亮,忙問道:“那這盧家,現下在京城何處?”

江太醫長嘆一口氣,一臉惋嘆,道:“盧家啊,早就沒了。”

舒雨微一愣,有些遲疑著問道:“京城首富之家,居然說敗就敗了嗎?……罷了,老爺爺,我原也就是想憑藉自己的醫術,試試能否解治此病,所以您只需告訴我,這盧老爺,現下人在何處便可。”

她原也不指望能一下就找到個有錢人,能治一次病就給她一大筆錢。

舒雨微最初想的是,只要她能治得了一個人人都束手無策的疑難雜症,那她的名聲便會迅速在京城傳開,到時候,還怕遇不到有錢又怕死的富人?

“這盧老爺早就病死了。”江太醫又嘆一口氣,道:“他的妻子早些年也過世了,而他的膝下,就只有一個已經嫁了人的女兒,去世以後,盧家的家產便都歸在那女子的手裡,所以盧家,才早就消亡了。”

舒雨微扶額,這說了不跟沒說似的,就算神醫系統再厲害,又不可能把死人給救活,退一萬步講,就算是救活了,這不成了個靈異事件?那京城裡的百姓,還不將她當成妖魔給趕跑?

舒雨微於是又問道:“那……京城裡可還有別的人家,有什麼治不了的病嗎?……要還活著的。”

江太醫再度皺起眉頭,開始沉思,喃喃自語道:“別的人家……”

舒雨微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等了許久,卻都不見他說一句話,甚至,他的神情和動作都不曾動彈一下,跟被按了暫停鍵似的。

舒雨微有些等不住,正準備出聲再問一遍時,回春堂卻又來了位新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