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劊子手,我要殺了你,替張家報仇!”她嘴上叫喊著。

沈樂暗暗吃痛,他已經收力了,沒想到娥英把張家的血債全部算在他頭上,他怒從中來,一下子將娥英推到在地,娥英的頭正正好好碰到了柱子,磕出了血,她小腹下的衣袍一下子染的通紅。

“娥英!”龍薇悲憤交加,身上黃龍圖騰浮現將沈樂震開,她上前將娥英抱住,撩起下面衣袍,臉色蒼白,大聲呼喊著:“快請郎中!快請郎中!”婢女們手忙腳亂,老範如今也不再府內,還是劉宏見狀,先來到沈樂的身旁,見沈樂沒有反對,才急忙去找郎中。

沈樂大腦一片空白,他的怒火已經消了大半,看著在龍薇懷中不省人事的娥英,他有些不知所措。特別是母親衝過來時,臉上的憤怒,更讓他迷茫,他做錯了嗎?難道就眼睜睜看著娥英扇自己最疼愛的妹妹?還是說當初要違背皇帝的命令,幫助張景叛亂?他真的很迷茫。

“王兄!”沈玥帶著哭腔拉了拉沈樂的衣袖,沈樂落魄地從地上爬起,他跌跌撞撞地走出正堂,走出前院,向著府外走去。

沈玥咬了咬牙,也跟了出去,身後跟著兩名侍衛。

沈樂一邊漫無目的地走著,時不時撞著過路的行人。這個少年郎第一次對人生趕到迷茫,曾經雙眼失明時,他只想著保住自己與母后、玥兒的安全。可是雙眼復明後,他的眼界與胸懷不再是自己的苟且,他想要權力,也渴望能建功立業,可是他畢竟只是個少年,魯莽、衝動伴隨在他左右。心中倔強更是讓他對未來感覺到了迷茫。

天色灰濛濛,細雨一點點他的身上,今年的雨水比以往來的都要早,本應是晚冬的末尾,卻被初春早早地打破了冰雪。

沈樂被躲雨的人群裹挾著不知去往何方,沈玥焦急萬分,只得四處尋找。

沈樂來到一處巷角,他再忍不住心中的悲傷,從小在黑暗中的孤寂與一路來的顛簸與辛酸湧上心頭。他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卻承受了太多不該這個年紀承擔的擔子,身為嫡長子從小被父親給予的厚望卻成了兄弟姐妹們的爭寵與排斥的物件、楚庭深宮中宮女僕役們的閒言碎語或是惡言惡語、無時無刻不伴隨身旁的爾虞我詐,到後來離開楚國後,成為別人手中的棋子。他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是枚棋子,無論是趙氏一族,還是龍嵐華晨,甚至是自己那死去的父王,都是如此。

他忍耐的太久,眼淚就像是流水一般傾瀉而下,這是他一生第一次流淚,第一次那麼的無助。

雨點如黃豆般打在他的身上,渾身被雨水浸的冰涼。

突然一把紙傘擋在了他的頭頂,一個清脆的女聲在沈樂的耳畔響起:“大丈夫當心懷四方,在此哭哭啼啼做女兒態,不知羞恥。”這個聲音讓沈樂腦子一震,這是當初自己在百花樓被打的快要昏厥前的那個聲音。

是她!沈樂激動地趕忙抬頭,是位紅衣勁裝的女子,她五官精緻,卻不似尋常尋常女子般柔媚,但而是英氣逼人,她的臉上沒有塗脂粉,卻也是容貌動人,凝巧含香在她面前也就是庸脂俗粉。身材婀娜,勁裝之下,反倒給人一種爆發力極強的感覺,一頭秀髮紮了起來,十分乾練,腰間挎著一把華麗的闊劍,背後揹著行囊。

沈樂不禁有些呆住了,眼前的女子應該就是在百花樓救了自己的恩人。

那女子秀眉皺了皺,就要轉身離開,沈樂趕忙叫住:“姑娘,可記得百花樓上救下的瞎子!”

那女子腳下一停,轉過身來,狐疑地上下打量了沈樂一番,沈樂趕忙站起身來。

“你是長公主的公子沈樂?”

“在下正是沈樂,當日醒後,我曾多番找尋姑娘,只是未能尋得。”上身了連忙說道。

“尋我?尋我作甚?”女子疑惑地問道。

“當日要不是姑娘及時喝止,我早就被他們活活打死,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自然是想要報答姑娘。”沈樂眼神真誠地道。

那女子擺了擺手,大大咧咧地說道:“嗨,那幾個整欺男霸女的傢伙,我早就想收拾他們一頓,那天剛好路過,就順手救了。“

“姑娘對我有救命之恩,不知姑娘芳名,家住何處,我願意用全部身家報答姑娘。”沈樂當然沒有說假話,他從來對於恩仇看的最重。

那姑娘沒有立刻答話,而是眼睛轉了轉,喜笑顏開:“你真想報答我?“

沈樂狠狠地點了點頭。

姑娘喜笑顏開毫不矜持地說道:“好,我接受了,你叫我夕秀吧!實不相瞞,我家在魯國,父親大大小小算是個官,但是他從小就偏愛我的兩個哥哥,我那兩個哥哥對我特別不好,我實在忍無可忍,這才逃出家門,逃到鎬京,這一路上盤纏也花光了,沒有去處,我那些哥哥還派人來抓我回去,我不想回去,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段時日?”夕秀眨巴著大眼睛望向沈樂。

沈樂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道:“夕秀姑娘放心,在鎬京,沒有人敢動姑娘一根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