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深呼一口氣,神情突然變得嚴肅,說道:“但這終究只是王上的計劃,我記得去年拜訪恩師時曾經聽他說過懷疑湘侯與蠻族有來往。如果他事先獲悉樂王上的計劃,那最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也為可知,不過既然生蠻襲城,那想必王上應該是失敗了。”

“原來如此。”沈樂聽直點頭。

“當然剛剛我說的局是王上之局,既然湘侯破了王上的計劃,那如果他想要繼承王位,最好的辦法就是將計就計聯絡蠻族部落,借他們的手除掉王上和長公子您,而二公子與三公子也會死於內鬥,這樣王位的繼承人就不言而喻了。”李曜說道,他臉上出現些許玩味,用手捋了捋鬍鬚。

“所以,那十萬生蠻是……是奔著我來的?”沈樂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但是背後的冷汗

不自覺地浸溼了衣裳,一個接一個地雞皮疙瘩讓他汗毛豎起。

李曜看到沈樂的反應不禁有些自傲。

“不錯。而且這是個難解之局,無論是郭簡還是益陽侯還是祭酒,從他們今天宣讀朱雀令時的反應上看似乎對十萬生蠻沒有一絲的意外,所以他們應該也有所謀劃。我剛剛從令尹府來看到府內甲冑齊備,料想今晚的正陽城不太平。”

“那先生說來為我破局,我應該如何?“沈樂不知可否地問道。

“一個字,跑。”

“跑?蠻軍來襲,我作為長公子怎能棄城而走。父王以身殉國,為臣子怎麼能貪生怕死?”沈樂聲音突然高亢起來。畢竟當今楚王對他的教育向來是“君王死社稷”,年輕氣盛的沈樂 自然對逃跑不屑一顧。

“嗒嗒嗒嗒嗒嗒嗒!”突然窗外傳來來來回回急促地奔跑聲。

“可惡,怎麼來的這麼快!”李曜站起伸頭向窗外看了眼,罵道。

“公子,我說過蠻軍之意主要在你,你離開不代表時貪生怕死,這些個高門望族也好,還是支援你的益陽侯也罷,他們從來不會在乎你這個目盲公子,你的父親死了,他一定會留下後手保證你們母子的性命,但是我的公子啊,切記,切記不要逞勇鬥狠,也切記不要向西,楚地的這池子很深也很渾,聽我一句快跑,遠遠逃離楚地,“李曜一咬牙,語速飛快地說著,甚至急得忘記了禮節。將腦袋湊到沈樂耳邊,用極其細微的聲音:”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王上與王后的人。“,然後向後窗走去,翻開後窗,準備翻窗而跑。

“先生,你還沒說為何要追隨我?,誒,先生,你在嗎?先生若是要走切莫跳窗,這裡是二樓”沈樂雙眼一片黑暗,但是他聽出李曜語氣的變化,於是問道。

“公子,以後我們見面再說,切記不要透露我的事。啊!”李曜說著就跳了下去,燃夢後一聲慘叫便沒了聲音。“

“公子,發生什麼事了嗎?“門外守著的秋凝問道。

“沒事,剛剛打翻了茶水“沈樂輕輕裝桌上的茶壺掃到地上,靜坐一會兒,他自然是聽到那越來越近且人數不少地奔跑聲,不過那又如何,自己已經目盲,真有人對自己不利,大不了早點投胎。他回味著李曜說的話,卻越來越有些迷茫,畢竟十六歲的年紀,一下子這麼多資訊湧進來腦子嗡嗡作響,李曜所說到底可信不可信尚且不知,光是說父王下這麼一大盤棋還被翻盤就有點匪夷所思。

“趙大人,蘭將軍,公子在裡面會客,你們不能進去,等我稟報。”門外又響起秋凝的聲音。

“公子,我是子安啊,城內突變,事出緊急,我等求見公子。”門外又傳來一個渾厚的高喊聲。

“進來吧。”沈樂說道。

兩位老者先後推門而入。走在前面的高個老者身材消瘦,一頭蒼白的一絲不苟的束好,一把精緻的美髯,手中拄著一根蛇形鐵杖,臉上的滄桑也難以掩飾其年輕時的英俊。這是楚王最倚重的智囊,於二十年前南遷到楚地的趙氏家族族長趙恆,趙延庭。而後面一臉短粗花白絡腮鬍子,長相兇橫一身戎裝的老者正是楚庭四柱之一的淮東將軍蘭墨,蘭子安。

“兩位這是?”沈樂先開口問道。

“公子,令尹和祭酒還有他們的家族勢力在城裡打起來啦,王上在出徵前留下命令給我等,悄悄駐紮到王都周圍,如果有任何意外發生便公子救出王都逃離楚地。公子手令在這裡”蘭墨一向脾氣火爆,急不可耐的說到,說著還將趙恆手上的寫有楚王手令的書簡一把奪過,要遞給沈樂。

“子安叔,你忘了我看不了,你不如直接給我母后吧。”沈樂微笑著搖了搖頭。他算是這位蘭墨將軍看著長大,在四大將裡也就這位忠厚的長輩沈樂願意親近,所以對於他粗獷的行為倒是不以為意。

“誒,我咋能忘了這,樂爺兒,這手令王上是竹刻後加墨,您能看!”說完,將手令塞到沈樂手裡,這爺兒是楚地偏西稱呼青年貴胄的一種土話,全楚庭也就蘭墨這麼稱呼他,所以沈樂從小聽到大,也就倍感親切。

“秋凝,去叫醒母后和妹妹。“沈樂換來貌美的秋凝,吩咐道。

然後轉身對兩位老臣說到:“二位稍等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