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唱罷,臺下並沒有爆發出了熱烈的掌聲,因為哪怕是那些不懂歌舞伎的女性們也聽得淚流滿面,並沒有因為表演結束而重新開始喧譁,反而是因為表演的結束而感到悵然若失。

整個劇場十分安靜,沒有人說一句話,大家都不想破壞這樣的氣氛。

但,坐在風間琉璃特設座位上的男人開口了。

“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後來哀傷幽怨如此之深,何嘗不是因為相遇太過美好。”

陳鴻漸說的是中文,在場的女性們並沒有學習過中文,但那些歌舞伎大師卻不同。就在那些女性們想要出生斥責陳鴻漸的無禮時,大師們鼓起了掌。

“多謝吾友陳君的點評,也多謝諸位的觀看,琉璃感激不盡。”

風間琉璃鞠了一躬,直到幕布拉起才緩緩起身。

觀眾們還在座位上回味著方才的表演,而陳鴻漸已經走入了後臺的化妝室。他和風間琉璃是朋友的事情,哪怕之前有人不知道,現在經過風間琉璃親口承認,也這座劇場中也已經無人不曉了,自然不會攔著陳鴻漸不讓他進去。

風間琉璃擺了擺手,讓那些胸口彆著“鬼”字黃銅徽章的人退下,一邊卸著厚厚的妝容,一邊和陳鴻漸聊著天。

“我是該叫你陳君呢,還是該叫你弟弟?”風間琉璃打趣著陳鴻漸,他的第一次大型歌舞伎表演會很成功,心情也自然很好。

“叫我鴻漸和陳君都行,弟弟什麼的,聽上去太彆扭了,讓我起雞皮疙瘩。”陳鴻漸白了他一眼,“對了,最近要麻煩你盯緊王將了,沒事多殺他幾個影武者,然後再盯緊猛鬼眾,一旦有什麼大計劃就聯絡我。”

“哦?可以殺影武者了?不是說讓我忍著嗎?現在,可以動手了?”風間琉璃聞言,本就喜悅的心情更添了一分激動和殺意,再不復楊貴妃的嬌柔。

“嗯,這次我會徹底解決赫爾佐格的事情再離開,所以你也不必再忍著了,只要別耽誤正事就行。”

“那可真是太好了。既然如此,陳君,你先去找哥哥他們吧,王將的車快來了,我要先拿那個影武者來發洩一下這一年來積攢的火氣。”

風間琉璃輕輕地撫摸著刀架上那兩柄古聲古色的刀,嘴角露出了邪魅的笑容。

那兩柄刀是去年生日時上杉越送他的禮物,其中一柄名為“鬼切”。

“初滿仲以為鎮護之任,非有利劍,不足以示威。數鳩冶工,多作刀劍。皆不愜其意。聞筑前有良工,因召而使作,亦不如意。工憂之,祈神七日,精鍊六十餘日,乃得二刀。滿仲大悅,試斬死囚。其餘勢一截其須,一斷其膝,名曰須切膝丸。源氏世傳寶之。”

“膝丸”因斬殺土蜘蛛而獲名“蜘蛛切”,也就是源稚生手中的那柄。

“須切”則因渡邊綱用此刀在五條渡口切下鬼神茨木童子的手腕而獲名“鬼切”。

上杉越送這柄鬼切給風間琉璃,其一是因為他現在畢竟繼承的是源家姓氏,其二也是希望風間琉璃記住自己始終是源稚女,是源稚生的弟弟,不要做出骨肉相殘之事。

另一把則是被稱為“鎌倉惡源太”的源義平的愛刀“石切丸”,據說曾斬斷巨石。

雖然風間琉璃和上杉越並沒有見過面,但是從那兩柄刀中,他還是感受到了許久未曾體會到的親情。

作為極惡之鬼的風間琉璃也會渴望親情嗎?

毫無疑問是會的。渴望向兄長復仇、森羅惡鬼般的風間琉璃,說到底也只是因愛生恨罷了。更何況在得知了當年的真相後,他的復仇物件就變成了赫爾佐格。

當然,他也不是不打算向哥哥復仇了,只是在陳鴻漸的建議下改為狠狠揍源稚生一頓。

(源稚生:你禮貌嗎???)

至於這種事情需不需要經過源稚生本人的同意,反正上杉越同意了,並表示源稚生的確欠揍,他可以幫忙摁住源稚生。風間琉璃也同意了,而源稚女也覺得揍哥哥一頓讓風間琉璃出氣也沒什麼,他還可以藉口黏在哥哥身邊照顧哥哥。

於是,兩個人格達成一致協議,決定先幹掉赫爾佐格,再揍那個愚蠢的哥哥一頓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