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血腥恐怖的一幕令還有意識存留在男人感到戰慄不已,他盯著小女孩的背影,那被鮮血浸透的連衣裙顯得十分妖豔,他不由覺得,這就是死神的戰裙。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注視,小女孩慢慢地轉過身來,瞳孔中流淌著令人恐懼的金色,那宛如死神般恐怖的氣息包裹著他。

小女孩和他對視著,向他緩緩走來。

隨著小女孩的靠近,男人這才發現,那血色連衣裙之下,似乎有著一枚枚白色的鱗片,緊貼著小女孩的嬌軀。

小女孩伸出那根已然變為利爪的手,刺入了自己的心口,那修長的指甲刺破了她的心臟,一滴赤金色的鮮血流入了她的指甲蓋中。小女孩將那跟修長的利爪慢慢伸向男人,男人釋然地笑了笑。

也是,瞥見了神蹟,又如何能存活下去呢?

他閉上了雙眼,靜靜地等待著死亡的來臨,但冰涼的觸感從他的嘴唇上傳來。

在男人詫異的目光下,小女孩將自己的指甲點在了男人的嘴唇上,嘴裡說著什麼,他聽不懂,但似乎是想讓他張嘴。

男人茫然地張開嘴,女孩將指甲蓋伸入男人的嘴裡,將指甲蓋中的那滴赤金色的鮮血滴入男人的口中。

“啊!”

男人嘶吼著,嘴裡和消化道還有腸胃中傳來的腐蝕感讓他痛不欲生,他喝下的彷彿是一滴岩漿一般。

小女孩沒有理會在地上翻滾著的男人,只是念著神秘而古老的語言,那是如此的森古威嚴。

隨著時間的推移,男人感覺體內各個部位的劇痛似乎緩解了不少,甚至逐漸消失。他忽然看向自己的身軀,身軀上被北極狼撕咬過的地方已經結痂了。男人的手撫摸著那結痂的傷口,黑色的痂在男人的撫摸下脫落,露出了白色的面板。

他的傷勢,痊癒了!

男人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身軀,而且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也變年輕了,雖然仍舊是這副模樣,但身體中傳來的力量卻遠超從前,精力更是變得十分旺盛,彷彿變回了那個二十三歲在冰原上追了一頭北極熊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年輕人!

男人感激地看向“死神”,但她卻用最柔和的目光地看向他,身軀搖晃了幾下,倒在了他的懷中。她是那麼地瘦小,倒下去的時候輕得就像一朵雪花從空中飄落一般。

“ataata~”(爸爸~)

男人的心隨著這一聲“爸爸”顫抖著。

他和亡妻有過一個女兒,但是因為一次滑到,胎死腹中。自此,妻子將自己埋在自責和愧疚之中,最終抑鬱成疾,最終病逝。

他沒有遵從村裡其他人的建議再娶一位妻子延續血脈、繁衍後代,這對於人口稀少的因紐特人來說是大逆不道的行為。

男人獨自承擔著來自村裡人的指責和謾罵,不發一言,只能讓自己時刻處於忙碌之中,獵取遠超其他人的獵物,透過擔任嚮導賺取最多的金錢,讓自己忘卻悲傷和指責。

男人看著倒在自己懷裡嘴裡囔囔著的小女孩,這一刻的她完全沒有剛剛審判北極狼狼群時的死神模樣,看上去是一個柔弱得無法再柔弱的小女孩了。

最後,男人將“死神”帶回了家中,好好照顧,對外宣稱是自己撿到了一個無人認領的因紐特女孩。有了養女的他,也沒有再被村裡人指責,村裡人反而是一起幫助沒有過經驗的男人悉心照料著昏迷的小女孩。

過了五天,小女孩終於醒來,但她彷彿已經忘記了自己化身“死神”大殺四方的事情,看起來就是一個乖巧單純,還有些男孩子氣的小女孩。

男人給她取名為“talini”,意為“雪”,那是因紐特女性常用的名字,大家都覺得這個名字十分普通,只有男人自己知道,他取這個名字的原因,是因為這個如同“死神”般的小女孩倒在自己懷中時的如同雪一般落下的嬌弱模樣。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雪的來歷,就像化身“死神”的雪殺死了那些向他們襲來的北極狼狼群,卻用自己的鮮血治癒了他一樣,他也要用自己特殊的方法保護著自己的養女。

男人從回憶回到現實,看著眼前與雪一樣眼中跳動著火焰的眾人,尤其是那兩個女孩,一個可以憑空操控著無數飛劍,另一個可以用無形的手掌拍死兇惡的北極狼。

男人有些心驚膽戰,他總感覺這群“神”來到這裡的目的,與自己的女兒有關。

不行!我不能再給他們帶路了!

男人眯著眼, 趁著這群“神”沒有注意到他的時候,將雪橇的繩套重新系在哈士奇們的身上。

愷撒金色的眼眸看向了男人,擁有言靈·鐮鼬的他,哪怕在沒有釋放鐮鼬的情況下也能清楚地察覺到四周的動靜。但他只是掃了男人一眼,並沒有在意男人的小動作。

男人坐上了雪橇,戰戰巍巍地握住韁繩,低喝一聲,哈士奇們頂著巨大了壓迫感遵從主人的命令,向著反方向賓士而去。

眾人看向了男人的背影,男人只覺得如芒在背,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在喝止他的行為,讓他回去。但男人卻沒有聽從,只是繼續拉著韁繩,對著哈士奇們低喝,讓它們加快速度全力賓士。

他要回去,他帶著雪離開,遠離部族和村落,去往別的地方單獨居住,他要保護他的女兒!

男人的眼中充滿了堅定,身上傳來的壓迫感也隨之慢慢減弱,拉著雪橇的哈士奇們似乎也輕鬆了不少,更加賣力地奔跑著,雪橇很快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中。

只是,男人沒有發現,他原本棕黃色的眼中,也同樣跳動著燦金色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