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金家的老太爺金炳拄著權杖,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老爺子年紀雖大,力氣卻好,走路步伐穩健,一點兒也不像是六十多的人。

金炳見了燕承珏,可沒有金成輝那種諂媚氣,只是微微頷首,表示尊敬,然後便神色如常地問道:“殿下找草民過來有何事?”

燕承珏也並不計較金炳的失禮,神色之中頗為信任,擺手叫內侍將方才說的情況又重新說了一遍。

金炳聽後,神色也十分凝重,認真道:“殿下,這下麻煩了。”

“有何麻煩?以小蘇的武功,這世間恐怕並沒什麼敵手。”

金炳嘆道:“以前確實是難逢敵手,如今卻是遭遇勁敵啊。想必殿下也有所知曉了,我們幾次三番派出的殺手都不成功,便是遭遇了一個神秘而強大的勢力,這股勢力,草民深入調查,已經鎖定了。只怕是那位隱匿在玄武湖湖心島上的南齋先生。”

“哦?南齋?”燕承珏故作驚訝,又問道:“他可是投靠了太子門下?”

“或許!”金炳不大確定。“也許是六殿下也猶未可知啊!”

話落,燕承珏大笑起來,直道:“老先生多慮了,我那位廢物兄長,在京中過得連我身邊的小太監都不如,是萬萬沒有什麼前途的,若不是最近投靠了太子門下,只怕是連活命的機會都沒有。”

金炳聽罷,神情卻並沒有絲毫的放鬆,而是嘆道:“那位,畢竟是當年安氏之後,安國公府雖已經門庭傾頹,但難保不會捲土重來,陛下尚且忌憚,殿下萬不可掉以輕心。”

“老先生也過於杞人憂天了。”燕承珏得意道:“安家所倚仗的,不過是西北大軍,如今西北大軍盡數在我外公手中攥著,有他們安傢什麼事?”

金炳見勸不動,只能無奈地作罷,問道:“如此說來,殿下可有什麼妙招?”

“本宮既然來了,便不會叫他們這些妖魔鬼怪還活著。不過是區區一個南齋,殺了便是。”燕承珏頗為輕狂地道:“你增派一些人手去,協助小蘇,一定要拿回龍湖。不,你親自帶隊去。”

“殿下,”金炳默了一會兒,微微頷首道:“喏。”

山雨欲來風滿樓,這一日,天氣不佳,自從白家以及另外兩家的人回去之後,天色就變了,狂風大作,飛沙走石,一時間迷了雙眼。

未過多時,大雨便傾盆下了起來。

這暴雨的天氣,只怕是農莊上的蠶兒又要遭殃了,明日開市,只怕這生絲的價格又要暴漲了。

蘇清玖思忖著,莊子上的蠶兒又快到了結繭的時候了,自家的農莊在室內養蠶,不會受這天氣影響,生絲便會有富餘。

不過,金家不知其中情形,只當蘇家因為接到朝廷的單子,必定缺少生絲,應當會接著這個機會哄抬價格。

蘇清玖思量一番,找來了金陵城第二大生絲商販——李家,這李家與徐家向來是競爭對手的關係,兩人便商議了半日,想著聯手做個局,等著金家和徐家紛紛往裡面跳。

這邊商議罷了。

她親自撐著傘送李掌櫃到後院門口,上了馬車。

天色並沒有轉晴的意思,晦暗的天光像是一團烏墨將天地都遮蓋住了。

狂風大作,暴雨傾盆,一同捶打著宅子裡那幾棵可憐的芭蕉樹,碩大的綠色葉子,這便被摧殘凋零了。

蘇清玖的這顆心惴惴不安了半日了,心裡擔憂著南齋的安危。

昨日臨走時,他說得清楚,他往北去,迎一下六殿下,六殿下傳來的書信裡說,他們已經過了長江,到了紫金林,想來這一日,就該到了。

她記得她亦交代了,若是他回來了,一定要先來蘇府給她報個平安,這半日了,她總覺得擔憂不已,只是礙於這大雨傾盆,實在難以出門去。

一直從中午熬到了晌午,蘇清玖看書也看得了無興趣。

直到傍晚時,有店裡的夥計帶了訊息過來,說是東城門來了一個瘋子,自稱是禁衛軍的統領,但他就光桿司令一個,身上也只穿了一身中衣,沒有任何能夠證明身份的東西,只是說話極其囂張,一開口便說,要把守城兵拖出去打死。

當然,事實是,一隊守城兵聯手將他給痛扁了一頓。

若是放在往常,這也不過是個沒品位的江湖騙子罷了。只是蘇清玖心中記掛著事情,叫夥計們特地留意著禁衛軍、京都、皇子這樣的字眼,一旦聽到了風聲,便立馬來報。

蘇清玖心裡一沉,忙問:“那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