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身著男裝,還是被一眼認了出來。

蘇清玖暗道自己的偽裝失敗,但也沒打算隱瞞,淡定地走了過去,只說自己是逃亡的難民。

燕承瑜半信半疑,在蘇清玖身上看了好幾個來回。

別看他是深閨裡養出來的,倒是有幾分膽識和智慧,蘇清玖從他的目光之中讀出了一些東西。

果然,他禮貌地拒絕了她的提議,只說自己忽然不渴了。

這般謹慎顧慮,不愧是大燕的太子殿下。

蘇清玖無奈搖搖頭,然後拿起水袋,優雅地喝了一口。

燕承瑜又看了看蘇清玖,隨後說道:“我們正好要去豫州城,姑娘既然是逃難的,便跟我們一道吧!”

蘇清玖求之不得地應了下來。

這自然也是在她的預料之中的。她雖邋遢狼狽,但卻演不出難民的感覺,不如大大方方,漏洞百出。

果然,燕承瑜對她有興趣,決定把她帶上了。

蘇清玖猜到了開頭,還是沒有猜到結局,燕承瑜不僅把她帶上了,還讓她到車裡休息。

“姑娘,家境應該不錯吧!”冷不丁的,太子殿下來了這麼一句,目光還破有深意地盯著蘇清玖。

“何以見得?”蘇清玖面色如常。

燕承瑜嘆息道:“豫州水患,那些被衝了屋子的饑民不得不往豫州城趕,可好多人,來不及進城,便停在了此處,成為了禽獸的食物。孤見了他們身上的服飾,皆是一些粗布麻衣,佈滿了補丁,有的甚至遮不住身體。你渾身雖然狼狽,穿的何嘗不是綾羅綢緞呢?”

“太子殿下眼力過人,民女佩服!”蘇清玖大方承認了。

“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姑娘等在這裡,是等孤?”

蘇清玖又道:“殿下又猜中了。殿下如此淡定,就不怕遇到了歹人,與您這般近距離,取您性命也是易如反掌。”

“哼,大膽賊人,白日做夢,別說你的劍快不過殿下身邊的暗衛,就是我,你也繞不過去!”阿明現身護主,惡狠狠地盯著蘇清玖。

燕承瑜卻把他擋開,手上轉動了一下玉扳指,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微笑,用一種肯定的語氣說道:“你不會那麼做。說吧,有何事?”

“既然太子殿下都知曉了,那我也不再拐彎抹角了,我是替六殿下來的,六殿下的這條命,不知道殿下願不願意救了!”

此話一出,頓時鴉雀無聲,燕承瑜面色嚴肅,皺眉沉思,一旁的阿明嫌惡地看著蘇清玖。

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救人之事,背後牽扯的利益太多了。

燕承瑜身為太子一派的掌舵人,需要考慮的因素很多。比如,若是救下六弟,必然會激化跟郕王之間的矛盾,只怕郕王狗急跳牆。父皇更是不喜歡六弟,當年的安氏一案,至今是父皇心中的一根刺。

燕承璋就好似皇室之中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物件,絲毫沒有半點兒親情可言。

“六弟可還安好?”思量半晌,燕承瑜轉了一下眼珠,嘴角流露出一抹笑容。

手中的板子又被他轉了轉,他的微笑沒有太多的溫度,像是公式一般。

蘇清玖目光之中也有幾分冷意,心中直感嘆皇室親情的衰微,也同樣微笑著答道:“沒有如一些人的願,還活著。”

“我身為兄長,是絕不願意瞧見六弟受難的,這件事到底怎麼回事?你且與我說說,我回去好奏報父皇!”燕承瑜笑著道。

他釋放出十足的善意,像個要打抱不平的大哥哥。

蘇清玖抿了抿唇,只說道:“殿下受了傷,需要儘快得到醫治,這件事的細節,我也不是很清楚,還是請殿下自己去問六殿下吧。”

“也對!救人要緊!”燕承瑜淡淡地笑著,目光幽深地看了看前方,無奈地嘆息道:“豫州城有數萬的難民也等孤開倉救濟呢。這滿地的餓殍,孤是再也不想看見了。”

“殿下……”

蘇清玖的心徹底冷了下去,此刻,她已經深深明白了皇室親情的冷漠,那些虛假的關心,通通都是隻攀談的價碼罷了,若是沒有實際的利益,燕承瑜絕對不會為了所謂親情而鬆口的。

蘇清玖正了正色,眼神堅定地盯著燕承瑜,一字一句地認真說道:“臨走之時,六殿下同我說,他有一份厚禮,想要親自獻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