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蘇家的喚雲紗,布料細膩柔軟,而眼前的摸起來卻硬邦邦的,沒有半點舒適可言。

這種以次充好的事情,上次已經查過一次了,竟然還在做,這掌櫃的真是大膽至極。

她正要發難,卻聽到外面大鬧了起來。

隔著幾個烏黑的腦袋,隱約能看見一個穿著藏青色印花羅裙的婦人正罵罵咧咧,像潑婦似地一屁股坐在門檻上,然後開始口誅筆伐。

“這蘇記商行啊,做的可都是黑心生意啊,你們看看,你們看看,這是我買回家的兩匹布做的衣裳,這個褪色成什麼樣子了?還有這個,更過分了,我買回去給兒子裁了一身衣裳,誰知才穿了兩天,我兒子就高燒不止啊!

哎呀,這是店大欺客啊,我來退貨,掌櫃的連門都不讓進。還說要打我呢!你們倒是打呀,最好打死了我吧!”

蘇清玖蹙了蹙眉,面對這種糾紛,要先弄清楚緣由對錯,再談如何理賠的問題。

但此時,卻從屋子裡出來了兩個夥計,不由分說就要把那婦人給拉走。

“哎呀,沒天理了,沒天理了啊~這挨千刀的蘇記布行,別動我,今天我說什麼也要討一個公道。”

“快滾!別妨礙我們做生意。”

“……”蘇清玖頗為無語,這樣下去,她們蘇家的名聲怕是要被毀盡了。

兩個夥計只想要趕緊把這鬧事的人給拉出去,不至於驚動大掌櫃,不至於捱罵,至於其他,他們想不到。

但這時,他們的手卻忽然動彈不得,轉頭一看,是一個帶著帷帽的白衣女子,用她素白的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女子的力道很大,他有些吃痛。

“放開她!”

“別多管閒事。姑娘,我們蘇家你可惹不起。”

“哦?”蘇清玖挑眉,語調上揚,帶著反問。

夥計得意道:“那是自然,我們蘇家乃是與金、任、馬齊名的,金陵四大家,你可聽過?”

“去把你們大掌櫃叫出來!”蘇清玖不容置疑地說道。

這時,四周已經聚攏了許多人,都在看這一場好戲。

“嗨,蘇家這些年是越來越飄了,他們家的富貴,還不是我們這些老百姓貢獻的,現在生意做大了,就開始欺負顧客了。”

“我早就不在他們家買布了,隔壁金家便宜又好看,多好啊!”

“這黑了心的商人啊,哪裡都有。不然怎麼說無奸不商呢?可惜了這小姑娘了,別被壞人欺負了才好呢。”

那婦人並不是不可理喻的人,見此情形,小聲道:“姑娘,您還是回去吧,這蘇家的夥計,打起人來可要命的喲!”

“你還敢打人?”蘇清玖冷聲質問,又加重了語氣重複道:“去把你們大掌櫃叫出來!”

此時啊,廖掌櫃正在樓上的閣樓裡抽著煙摟著女人呢。

溫柔鄉里,女子嬌嗔道:“爺,您不下去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鬧起來才好呢。”廖掌櫃一隻手摟著女人,一隻手拿著菸斗,菸圈嫋娜地向上,煙氣繚繞。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舒服地靠在女人的胸前。

女人擔心地問:“若是真把蘇記布行的名聲都壞透了,你就不怕東家報復你?”

“切,別逗了,就那奶娃娃?一個庶出二房家的女兒?之前是有六皇子殿下罩著她,才把這偌大的家業判給她了,現在六殿下都走了,她一個庶女,還敢指使老子不成?”

女人咯咯地笑了,“若那三姑娘真的來了,爺你也敢這麼說?”

“呵,有何不敢?不僅敢說,我還敢罵呢,真要替大老爺討個公道,按照輩分,怎麼也輪不到她一個庶出的女娃接這個大任。”

咚咚咚——

這時,門口還是響起了敲門聲。

廖掌櫃一臉的不耐煩。

外面的夥計也是著急,嚷嚷道:“掌櫃的,您快下去看看吧。是……是……三姑娘來了。”

說曹操曹操到。

廖掌櫃臉色不好看。

那夥計偏還要繼續澆油,“不止是三姑娘,還有那鍾萃閣的人,您要是不去,恐怕正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