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玖這時板起臉來,目光冷冷地掃過任、金兩位掌櫃。

突如其來的變臉,兩位掌櫃都嚇了一跳,不知又怎麼惹了眼前這位姑奶奶。

蘇清玖冷冰冰地說道:“任掌櫃、金掌櫃,你們說我不將誠信?分明是你們兩個合起夥來欺負我吧!

今日的交易,早在數日之前便已經談好了,金掌櫃怎麼當初不說不跟女人談生意?

在我們裘家,男女就是一個樣。你們若是不想談,有的是人願意跟我談。

這個價錢你不要,有的是金陵百姓願意接著。只是你們可別後悔才好。”

蘇清玖的話說得重,幾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其實彼此心知肚明,男人女人談生意,還不都是一樣,這次借題發揮,無非是想要在價格上多那一點優勢,遠沒有要鬧到這般尷尬局面。

若是出於男人的自尊心,他們此刻該拂袖而去才是,但出於對那批貨的執念,幾個人雖然心裡都不好受,卻也不甘心就此退場。

退場的代價太大了,若是裘小姐真的在金陵傾銷這批貨,金陵城的米價會一夜暴跌,他們的生意就真的不用再做下去了。

面對如此威脅,他們不得不妥協。

如此形勢之下,任掌櫃拉不下臉來繼續說話,馬掌櫃當了一回白臉,陪笑著說道:“不過都是些小事情,消消氣,消消氣,裘姑娘,我們都是大老粗,你何必同我們計較呢?來乾了這杯茶,大家一起和氣生財才是啊!”

金掌櫃也低聲附和道:“裘姑娘乃是性情中人,今日我們算是見識到了。多有得罪,還望姑娘海涵。這批貨我們是誠心想要,我們也不說別的了,只管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便是了。”

幾位掌櫃被蘇清玖治的是服服帖帖,只得乖乖地交了錢。

二十二萬五千兩,拿的都是銀票。

蘇清玖點好了寶鈔,拎著沉甸甸的貨款,帶著春兒要回蘇宅去。

原本心中倒還忐忑,路上卻遇到了元辰,只見他垂頭喪氣地等在路邊。

他胸前抱著劍,一隻腳搭在另一隻腳上,背靠著一顆大棗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時不時地抬頭看看遠處。

在蘇清玖的馬車剛出現在視野中時,他的耳朵就動了一下,然後他抬頭的次數明顯變多了。

春兒坐在馬車在外面,看到了元辰,小聲地同馬車裡的蘇清玖說:“姑娘,元辰公子在前面!”

“嗯!”蘇清玖輕輕應了一聲,面上沒有什麼反應。

春兒試探地道:“那我們要不要……”

不等春兒說完,蘇清玖便道:“不必理會。”

“可是,元辰公子似乎很著急您啊!您昨晚沒有回來,他都急死了,四處找你。”春兒這個意思,是想要替元辰說些好話的。

蘇清玖停下了筆,視線從手中的賬簿離開,微微愣了一會兒神,然後解釋道:“他若是想同我們一起,一定會攔住馬車的!”

話音剛落下,馬車便緊急停下,一個急剎車,蘇清玖差點兒撞在馬車上,還好她用來寫字兒的筆是爺爺以前從西洋帶回來的羽毛筆,若是換成菰城來的狼毫,此時怕是被黑色墨水糊了一臉。

這也太準了。就連蘇清玖這個始作俑者自己都覺得這預言太過於準確了一些。

而真正的驚馬者,此刻卻很無辜地站在馬車前。

他抱著劍,一身黑衣勁裝,若非是熟知元辰為人,不知道的只怕是以為遇到了劫匪。

“姑娘~”春兒委屈地喚道。

蘇清玖無奈地搖了搖頭,伸手拉開了車簾,她平靜地看向外面,看向夜色中那個侷促不安的男子,心裡頭覺得好笑。

元辰是來給她送信的,可是送完了婚書之後,他卻遲遲不回去。

他分明是不喜歡她的,卻總有有意無意地跟在她的身邊。

聯絡此前種種表現,其實不難猜出來,這裡是有人指使的。

至於是誰,不必猜也知道,定是他的主子白逸寧。

蘇清玖卻佯裝不知,笑著道:“元辰,既然東西已經送到了,你也該擇日回姑蘇去了,記得替我向你家少爺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