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齋也跟了過來,手起劍落,似乎是為了驗證他沒事這句話,他一下子劈碎了灰袍身上的刺藤。

灰袍身上黏著刺藤,但已經可以從荊棘叢中脫身了,他渾身套著綠色的枷鎖,像個草頭人似的,滑稽地走出來,一邊自己給自己除刺藤,一邊熱絡地跟他們套近乎。

“在下姓陸名夭,是全大燕最厲害的堪輿師,今日多謝兩位相救,實在是感激不盡。此地離金陵很近,若是兩位不嫌棄,在下請你們去金陵最負盛名的晚晴樓飽餐一頓如何?”

蘇清玖這才認真有機會打量眼前的灰袍男人,他年紀不大,大概二十來歲,身上穿著的一身衣裳,仔細看才發現是道袍,頭頂的玉冠,也是黑白玉石鑲嵌而成的陰陽雙魚發冠。

此人雖然狼狽,但卻並不相識走江湖的術士。

“最厲害的堪輿師?你自封的嗎?”這名字,確實沒有聽過。

但凡是做生意,多少要看看風水,風水先生倒也聽過幾個大名,沒道理最厲害卻沒名聲的。

這人身份可疑,說話又浮誇,頻頻套近乎的方式叫兩人都心生不喜。

蘇清玖率先拒絕道:“不必了,舉手之勞罷了,我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道長不必客氣了。”

“哇,好香的肉啊!我嘗一口,你們不會介意吧!”嘴上是這樣問,這個陸爻道長已經像只猴子似的跳了過去,拿起了最大的那一隻狼腿,十分享受地啃了起來。

滿目都是野狼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著,鮮血流了一地,雖被雨水沖淡了顏色,這片沙地還是帶上了血腥的粉紅色。

此時,才看到戰況有多慘烈。

昨晚的那一招,可算得上是空前絕後的一招,威力竟如此巨大。

而有著如此強大力量的男人此刻站在陸爻面前,他冷眼瞧了陸爻一眼,又坐了下去。

蘇清玖跟上前去,剛坐下,便看到南齋給她遞了一塊切好的肉片。

她拿著香軟的肉,小心地吃了起來。

“天師府的高徒,跑到著鳥不拉屎的林子裡,是想做什麼?”南齋冷不丁冒出來一句話。

蘇清玖詫異地抬頭看向陸爻,只見他驚得下巴都掉了,拿著那塊狼肉,合不攏嘴,傻了好一會兒。

身上並沒有任何標誌可以看出來他的真實身份,而天師府作為道門正統,一向修仙問道,不問世事,很少會在世間留名,不知道南齋是怎麼看出來的。

若是他真是天師府的人,應該也是天師府的門徒,看樣子還是第一次下山,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麼會被認出來。

“我只是隨口一說,看你這樣子,倒是證實了我心中的猜測。”

南齋見他如此反應,又補充了一句。

殺人誅心,真可謂是殺人誅心啊!

蘇清玖心中暗自叫絕啊!

這個男人,精準地猜測陸爻的身份,又試探驗證,驗證對了也就罷了,他還偏偏說出來,這是要氣死陸爻啊!

是為了報復他亂說話之仇嗎?

蘇清玖認真地看著南齋那張帶著銀色面具的冷臉,心中暗想,以後得罪誰,也別得罪南齋,真是不好惹。

氣不過的陸爻丟了啃食大半的狼腿,語氣不善地道:“不就吃了你一隻狼腿麼?等到了金陵,我十倍賠償給你!哼,小氣。”

南齋淡定地吃完一片肉,回擊道:“我看你根本就是迷路了,沒找到出去的方向,所以非要跟著我們吧!”

“……你……”這回他學老實了,板起臉,把表情收住,傲嬌地說道:“才沒有!”

“那好!既然吃完了東西,就請離開吧。”

“我……”陸爻最終還是沒有崩住,胸口起伏,“好吧,就算你都猜對了,那又怎麼樣?”

“小姑娘,你帶我出去,我給你算一卦,如何?”

蘇清玖皺起眉,狐疑地看向陸爻,然後搖了搖頭,“算卦啊!我不是很信命!還是算了吧!”

“你們兩夫妻,是一個鼻孔出氣是吧。我陸爻還不信自己……”走不出去!

兩人低頭吃著東西,都不看他。

陸爻最終沒把那句話說出來,算是給自己留了一個臺階下。

不一會兒,他就像個洩了氣的皮球,焉了吧唧地道:“好了,我已經在這片山裡繞了一天一夜了。你們要是能帶我出去,我就告訴你們一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