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丫頭,輿圖倒是沒少看,那你豈不知,我們蘇家在金陵城尚且排不上第一,前面還有金氏,後面緊咬著的也有馬家和任家,且算他是四家,那整個大燕,如我們這般的人家,就有兩千四百多家,而在二十多年前,白家是這兩千四百多家裡面名副其實的第一。”

蘇清玖想象著,那該是多大的一片藍圖呢?日進斗金怕是也不足以形容吧!

“以前,白家的生意涉及到糧食、酒水、珠寶、布匹、瓷器、甚至酒樓賭場……包攬了大燕百姓生活的點點滴滴。那一場禍事下來,白家斷尾求生,把所有的生意都抵押給了官家,這才留下了全族人的性命。經歷這一番劫難,白家家主痛定思痛,再不沾染朝政事務,一心一意地做起了生意,靠著祖傳的蘇繡技藝,重新在姑蘇城站穩了腳跟。所以啊,我們做生意的,永遠別跟做官的那群人搞在一起啊。”

蘇清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清晨明媚的陽光照在平靜的湖面上,像是一面巨大的菱花鏡,映出無限的光明。

忽的,水面盪開漣漪,一圈圈綻放出粼粼波光,搖曳著滿懷激情。

蘇清玖心中一動,大喊一聲道:“姑祖父,動了,動了,浮標動了!”

表姑祖父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麼,半晌沒有反應,蘇清玖激動地跳到姑祖父身邊,雙手抓住魚竿,又快又穩地往上提起。

手中一開始還有些分量,還不等出水,那重量就忽然消失了,蘇清玖滿臉失望,將魚竿又還給了表姑祖父,滿臉無奈地搖搖頭。

魚跑了!!!

表姑祖父笑了笑,若無其事地慢慢收回魚線。

蘇清玖皺眉道:“姑祖父,你的脾性真是太好了,難怪我爺爺老說你,就算掉了八百兩銀子,臉上都是樂呵呵的。”

“你這死丫頭!”表姑祖父滿臉堆著笑,“可聽到我剛才同你說的話了?”

蘇清玖應付地點點頭,還在失望讓那條大肥魚給逃脫了,小手撐著腦袋,盯著魚線發呆,看著看著,她忽然察覺出一些不對勁,眼睛死死地盯住那魚鉤,一臉不可置信。

直的、竟然是直的!難怪剛才拽不上那條大魚!

姜太公釣魚?還真是姜太公釣魚啊!

表姑祖父當然看到了她的表情,那似有若無的表情像是在無情地嘲笑她。

終於把魚線全部給收好了,表姑祖父說:“不釣了,你的大魚來了!”

話中有深意,蘇清玖收起了被戲耍的不悅,順著表姑祖父意味深長的目光看去,視線落在蘇宅的後門處。

蘇宅很大,除卻正門,側邊又開了六處小門,後院是一個大池子,平日裡沒什麼人去,所以只在池子邊上的小碎石路盡頭開了一座很小的角門,平日裡都是緊鎖著的。

可是,她竟瞧見老賊婆身邊的劉嬤嬤從那角門裡出來,身邊還跟著個老人,揹著個藥箱,像個郎中。

不過,不是他們蘇府長期僱傭的那位孫神醫,看面相,蘇清玖應當是沒有見過的。

蘇清玖求助地看向表姑祖父,只見他也搖搖頭。

這金陵城裡,很少有表姑祖父沒見過的郎中,可能是外鄉來的。

蘇清玖想要跟上去瞧瞧,表姑祖父拉住她的袖子,搖了搖頭,隨即便笑著招呼蘇清玖進門去,要留她一起吃午飯。

自己一夜未歸,她怕“玉秋”此時也該瞞不住了,午飯是死活都不能在這裡吃的,這便匆匆告辭了。